我大口喘著粗氣,從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出口奪路而逃。

冰冷的空氣灌進了我的肺裡,彷彿無數尖銳的針在刺痛著。

外面的天空沒有一顆星星,只有一輪彎月孤獨地懸掛著,向大地灑下些許的微弱月光,好似一層朦朧的紗,勉強照亮著我眼前的道路。

我心急如焚,眼睛在黑暗中急切地搜尋著醫院的大門。

在停車場的出口處,有兩個攝像頭閃著紅光,顯然已經拍攝到了我。

時間緊迫,每一秒的耽擱,都可能增加我被抓回去的風險。

我一邊撒腿狂奔著,一邊不停地環顧四周。

醫院的大樓就像是一個沉默的巨獸,矗立在黑暗中,只有幾個昏暗的路燈相伴,那燈光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可讓我感到詫異的是,周圍既沒有高聳的圍牆,也不見林立的高樓,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頓時,在我的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難道——這是一家坐落在荒郊野外的精神病院?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身後傳來安保人員的叫喊聲。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朝著樹林奔去。

一踏入樹林,黑暗瞬間便將我吞噬,眼前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在極速奔跑的過程中,周圍的樹枝不停地抽打在我的臉上、身上,並且劃出一道道血痕。腳下的土地坑窪不平,好幾次我都差點被絆倒。

然而,恐懼就像是身後如影隨形的惡魔,驅使著我根本不敢放慢腳步,只是一味地拼命往樹林深處跑去。

沒過多久,身後有幾束燈光照進了樹林,緊接著,隱約傳來了安保人員的叫喊聲:“他在那邊!快追——別讓他跑了!”

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讓我的心跳陡然加快。我咬緊牙關,拼了命地穿梭在樹林間。

每跑一步,我都感覺自己好像離危險更近一步,又似乎離自由更近一點。我知道自己一旦被抓回去,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所以,我絕對不能停止前進的腳步。

已經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我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呼吸也變得急促而困難。

不過,身後的追捕聲卻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我心中暗暗叫苦,這片樹林彷彿沒有盡頭似的,而我卻快要耗盡所有的力氣。

這些陰魂不散的瘋狗!我在心裡咒罵了一句,就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亮。光亮雖然微弱,卻像是黑暗中的希望之火,讓我重新燃起了鬥志。

我拼盡最後的一絲力氣,朝著那光亮的方向狂奔過去。

等我跑到那光亮處才發現,原來是一盞安裝在樹林裡的路燈。

昏黃的燈光灑在四周,將一小片土地照亮,驅散了些許的黑暗。在那光暈之中,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佇立著,他的輪廓在燈光的映照下被勾勒得格外分明。

雖然隔了有二十米左右的距離,但是我一眼便認出,那人是何離別——他曾經是我在極樂世界最信任的戰友,同時也是極樂世界最高層的統治者。

我的內心非常糾結,他既是在極樂世界跟我站在同一陣營的,卻又是跟我處在對立面的反派人物。

我知道在我的精神世界裡出現的人,儘管跟現實世界裡的人是同一個人,但是兩者之間的身份、地位、性格和能力並不相同。

一個在現實世界裡老實巴交的好人,而在我的精神世界裡,有可能變成一個陰險狡詐的卑鄙小人。

如今的我,已經很難去分清黑白與善惡,因此,對於出現在我面前的何離別,我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似乎已經等待了很久,身姿挺拔卻又帶著幾分疲憊。片刻的沉默之後,他邁步向我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