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脊椎骨!

“咚!”

下一刻,時間似乎靜止了。

他還活著。

亞伯微微一愣,愕然回頭。

原來蘇滄拿起掉落的櫃子鐵鎖,重重砸在乞丐的後腦勺上,淤血細細密密地滲出頭皮,乞丐白眼一翻,高舉的木棒頓在空中,虎頭蛇尾地軟軟垂下。

“你是個壞種。”蘇滄說,“再見,無可救藥的壞種。”

解決了兩名乞丐,亞伯身體裡緊繃的絃斷裂,這把匕首忽然沉重地像塊石頭,他的右臂痠痛,全身更是被抽空般虛弱。

“撲通。”

亞伯坐倒在地,匕首掉在地上,和地板發出沉悶的和聲。

極致的喧囂後,是極致的寂靜,儘管窗外商販的吆喝、婦人的八卦和鳥的啼鳴從未散去,亞伯沉浸在自我的環境中,只能聽見枕套裡的羽毛悠悠飄落、和血液流進地板縫隙,滴答落下。

他望著地上的兩具屍體,乞丐們刺耳的髒話和鼻孔噴出的熱氣還隱隱迴盪在這個房間,如今他們斷了氣,開始腐爛。

亞伯不害怕屍體,他見過牲畜被吊起來屠宰的樣子,也參加過不止一次的葬禮。

但這不一樣。

他們是活人時,亞伯恨不得把他們千刀萬剮;他們是死人時,亞伯沒有半點如願以償的快活。

這是對死亡的恐懼,對死亡的敬畏,以及對於製造死亡的陌生。

他殺人了。

他的雙手終結了一個生命。

他的靈魂開始揹負起別的靈魂的重量。

從此以後。亞伯想,我再也無法變回從前的我了。當一個人殺了人,他就永遠地丟失了從母親腹中誕生的自己,“殺人”的經驗會讓他從頭到腳的重生。

亞伯不後悔,決定走上超凡的道路時,他預料到了這一天。

可腦海中模擬殺人的場景,終究無法跟現實中親手實現的相提並論。

現在必須把悵然若失放到一邊,亞伯發現蘇滄用手指戳著乞丐的屍體,尚未死透的神經隨之痙攣抽搐,蘇滄樂此不疲。

“你在做什麼?”亞伯問道。

“我想起以前養的一棵含羞草。你養過植物嗎,亞伯?”

奇怪的傢伙,奇怪的問題。

亞伯遮蔽了蘇滄,用匕首割開乞丐們掛在腰帶上的牛皮袋,裡面裝著些口嚼煙、骰子、鐵絲、紐扣等小玩意兒,以及錢。亞伯把它們收集起來,數了數,一共是5銀幣13銅幣。

“是錢誒。”蘇滄湊過來,“克里斯托弗的最愛。”

克里斯托弗是酒館老闆的名字。

“我想……你需要多少?這是你應得的。”亞伯遲疑地攤開手掌,“如果不是你引導我開啟靈性的視覺,激發精神力,我恐怕凶多吉少。”

“這點錢夠幹什麼?”

“呃?”

“我的朋友,不要把目光放在終將腐朽的東西上。多往高處看,你沒聽到白鴿拍打翅膀,飛往雲朵王座的聖靈之音嗎?我們追尋的真理,從來不可能用乞丐的錢買到。”

“你說得對。”亞伯摸了摸肚子,“但我餓了。”

“那個嬰兒比你更餓。喂,克里斯托弗——克里斯托弗!你準備牛奶了嗎?”

牛奶和一盤蘑菇土豆和洋蔥燉爛的湯一齊打翻在地,這是酒館最受歡迎的午餐,再配上兩片混合了麥麩的黑麵包,可惜現在成了一片狼藉。

“咣噹。”

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酒館老闆克里斯托弗臉色鐵青。

半晌,他大步衝了進來。

“我新換的鎖!我新買的餐桌!我新配置的椅子!我新定製的床單!”

絆到乞丐的屍體,克里斯托弗身軀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