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黃金的密匙】,惡劣地想,畢竟他們沒有感情波動,見到鬼的第一句話恐怕是Godendart,hoe gaat het?(弗:今天怎麼樣)

沒人安排亞伯的行程,他轉悠了半天,找不到熟悉的面孔,乾脆順著樓梯下到花園之中。

菲勒爾城堡四周是荒野,柏樹和山毛櫸灌木叢錯綜林立,松樹和蘋果樹在草地投下斑駁搖晃的陰影,落葉像灰雲一樣悄無聲息地飄到地上,安息在永恆的大地中。

這些樹木在一望無際的翠綠草地上佔比很少,開闊的草坪給人一種壓倒性的孤獨的氛圍,讓亞伯近乎脊背發涼。

“當!”

清脆的擊打聲驅散了早晨瀰漫的濃霧,亞伯循聲望去,草坪站著一名少年,穿著白馬褲和褐色的短袖上衣,在這片廣袤無垠、濃霧翻滾的天地中,他的背影分外親切。

少年剛剛完成了一個漂亮的收杆動作,那是伊瑪埃·坎特。

“早上好。”亞伯主動打起招呼。

坎特回過頭,沒有因花園上突然出現另一個人而驚訝。

“啊,是你啊。”他用布擦拭高爾夫球杆,“去撿一下球。”

“不要。沒有僕人幫你嗎?”亞伯探頭探腦,花園遠方是黑白相間的永冬之森,坎特竟是此地唯一的活人,“其他人去哪了?”

“憑什麼我要回答你的問題?”

“你不是認出我了嗎?”

“我對每個人都說‘啊,是你啊’,這有什麼稀奇。”

明顯,坎特正模仿著貴族冷淡疏離的態度,可亂轉的眼神出賣了他——坎特第一眼就認出了亞伯,並且不留痕跡地鬆了口氣。

經歷了完全體的維舍男爵的全方位摧殘,面對幼年期逞強的“坎特伯爵”,亞伯反倒覺得挺有意思的。

“我剛剛轉了一圈,這座城堡跟幽靈船似的見不到人;而去練兵場的路下過雨,沖刷得很平整,沒看見一對腳印——其他人在哪?你那幾個小跟班怎麼不見了?”

“哼,你心裡清楚得很!”

坎特擺出拒不合作的態度,亞伯轉身就走。沒幾秒,他聽到坎特小跑著追了上來。

“訊息真不靈通!幾天沒見到人,我以為你早就被辭退了,沒想到單純地不擅長打聽!”坎特攔在亞伯的面前,“上個月,高登·達文森那傢伙失蹤了,於是我們開始搜尋他的下落。你猜他去哪了?”

去冥府了。亞伯暗道。

“他在墓園後方的小溪中!哦,多麼可怕的場景,高登臉色蒼白,眼眶發青,雙手緊握放在胸口,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活像詩歌裡殉情的夏洛特夫人——一樣的披頭散髮!”

“有人殺了他,可時間久遠,屍體腐爛腫脹,我們不知道具體的死因。維舍男爵向克里克公爵、蒙克蒂伯爵和達文森伯爵拿寫了文書。拜露拿路途遙遠,至今尚未收到回覆;萊茵城忙著國慶節,無暇顧及一名私生子的死活——月神保佑高登的靈魂,儘管我在他生前鄙夷過他。”

“只有達文森伯爵回了信,讓維舍男爵遣散騎士預備軍,你們這群陪練也就失業了。”坎特話中時不時帶刺,提醒亞伯兩者的身份差距,以獲得優越感,“我倒是好奇,你不知道這件事嗎,又回來了?”

亞伯不給他將疑點轉移到自己的機會,反問道:“那你怎麼還在?”

“第一,我早告訴你,我不想繼承達文森家族。如今高登·達文森死了,伯爵先生的候補計劃泡了湯,他吩咐維舍男爵遣散我們,就是為了逼我回賈尼達裡城。”坎特翻了個白眼,“傻子才走!”

“唉,命運多不公平。你擁有大多數人一輩子想象不到的地位和財富,卻把它棄如敝履。”亞伯憤世嫉俗地感慨著,“你到底想要什麼,坎特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