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後悔終生的決策。哦,可憐的孩子,您本身就不是個好命的人。”

“什麼?!”

禿鷲的面具下,護林人攝人心魄的倒三角眼睛亮起奇異的色澤,她似乎露出微笑,鯊魚般尖銳的牙齒在霧影裡一閃而沒。

“哎呀!”牽引亞伯的引路人忽然大聲叫道,打斷了護林人的話,彷彿被告密女妖咬了一口,“未來的命運,誰能肯定?先生,您只需小心謹慎,不被有心人利用,您那善良仁慈的心靈從不主動跳進岔路里!”

隨著他的驚聲尖叫,明明沒有風,所有的樹劇烈的搖晃起來,貪婪的冥府魔獸瞪大烏鴉似的小眼睛,張開長著長舌頭的嘴巴,嘴角流下亮晶晶的液體。

配合主人,討人歡心般,它們唱起輓歌,驅散了審判之森濛濛的白霧。

鍊金之鑰的保管者,

將夢想盡數收藏。

我在朝聖者的上空翱翔,

注視著那並不周密的謀劃。

黑色的信女唱起一首送葬的輓歌,

破裂的銅鐘即將被敲響。

那神奇的黑夜法師,

被召喚回萊茵之王的宮殿。

“閉嘴!”

護林人橫過長棍,狠狠打向周圍的樹幹,那些樹被打爛,流出疼痛的汁液,歌聲變為高到破音的慘叫,四處迴盪,幾乎穿透了亞伯的耳膜。

“不可提前洩密時間長河裡的罪孽!”

“我到底即將犯下什麼錯?!”亞伯痛苦地喊道,伴隨著告密女妖吱吱嘎嘎的尖嘯,“告訴我啊,我不想走向悽慘的命運!”

“嘩啦!”

告密女妖的騷動不安中,翅膀拍打的響聲不絕於耳,吵得亞伯頭疼欲裂,直到一張厚實的斗篷從天而降,罩住他瑟瑟發抖的靈魂。

他的視野只剩下純粹而溫和的灰藍色,溫柔地覆蓋住亞伯受盡折磨的耳朵和額頭。

再次睜開眼睛,斗篷的正面對準了亞伯,何蒙裡達銘文赫然寫道:

忘記過去的人,註定會重蹈覆轍;而忘不了過去的人,亦註定會重蹈覆轍。

平常亞伯是看不懂古人族語的,然而在冥界,他不僅隱約聽明白了高格里斯亡靈語,甚至能理解古人族語的意思。怪不得有些神學家認為,腐朽的肉體本就是對靈魂的一種禁錮。

亞伯雙手抓住斗篷,扯下腦袋,撫摸著它如同綢緞般光滑柔軟的外皮。

記得沒錯,這是蘇滄經常披在身上的那條。

“【灰燼行者】!”護林人雙眼發光,“把它給我!”

將暖和、乾燥且防風的斗篷披在身上,亞伯的意識愈發清醒,他想明白了,無論護林人剛剛的恐嚇,或者告密女妖發出的高音訊折磨,無不是想激發他深層次的恐懼,讓他向她低頭,主動交出這條大約來頭不小的斗篷。

可惜,她的算盤落空了。

亞伯是有史以來所有出生的個體中,服從性最差的那一類。

“我確實對未來迷茫萬分。我害怕做錯事情,我害怕傷害他人,我害怕碌碌無為。當我在遺忘之海回顧了過去,其中許多時刻都像尼日河對岸一樣籠罩在薄霧中,只有痛苦、仿徨、困惑;但後來,我發現‘cogito ergo sum(拉丁:我思故我在)’並不準確,‘Senito ergo sum’——我覺得我是這樣存在的。我無需提前知道未來的我犯了什麼錯,我願意直面任何可怕、悲慘、混亂的生活,因為它比註定的命運更有意義。”

陰謀敗露,護林人看上去並不驚訝,她用長棍擊打了一下地面。

“您拒絕了我,孩子。”她說,“哪怕您的朋友同意,要用這件斗篷賄賂我。”

“假如我把它給你的話,蘇滄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