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是真跡,問題可大了。”宮廷畫家摘下黃色軟帽,把它翻了翻,內部的黑色朝外,他重新將其戴在頭頂,“走私我國藝術品是犯法的。”

亞伯頗為好笑:“用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鑑定?為什麼不直接問我?”

“萬一打草驚蛇,怕您跑了。”

那您怎麼不帶點守衛——

異樣閃過亞伯的腦海,路特斯有著外交官、伯爵之子和宮廷畫家的身份,和外國來賓或本國貴族相伴出現倒也罷了,為什麼獨自在沃爾金森大酒店閒逛?

不,他是有備而來。

作為宮廷御用的外交大臣,遊走於上流社會的畫家,路特斯怎麼可能做出剛剛一系列幼稚的舉動,犯了那麼多可笑荒唐的錯誤?

“您不是為了公務。”亞伯眯起雙眼,“而且,早就認出了我,對嗎?”

保羅·路特斯從善如流地介面:“不愧是前任巡邏隊隊長,沒有讓我失望。連這點情報都看不出的人,不如繼續待在格紋瓊斯。”

被擺了一道,亞伯很不爽,右手撫上【冰雪復仇者】的劍柄,無聲威脅。

“小小的考驗,別生氣,先生。”路特斯整理著衣襬,“我的話不完全是謊言,比如我真的好奇那幅畫是不是大師真跡,比如我也真的感謝您間接導致威廉·赫伯特斯之死。”

一輛馬車經過,路特斯嫻熟地翻過長袍,露出內部的黑色,看上去像個嚴肅的邱桑人。

“宮廷的大臣呢,為陛下鞠躬盡瘁,身不由己。您這樣的人才正是我渴望的。”畫家捋著小鬍子,“如您所知,我的戀人死去了。”

他還想著愛麗夏那件事?亞伯心想。

“而我沒有見到她的最後一面,可憐的夜鶯鳥,我的澤地仙女,沉默地死在漆黑寂靜的黑夜——唉,令我非常、非常的痛心。但是,這種事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什麼意思?”

“外交官的職責是依蘭的外國人打交道,不光王公貴戚,也包括不請自來的先生和夫人們。正因如此,我發現最近幾個月——半年左右——外國人‘消失’得越多越多了。”

“比如我那不幸的澤地仙女,劇院的首席歌者愛麗夏,比如下城區的喬治·賓爾,加起來足有三四十人。他們從貴族門客,到騎士、僕人、舞女、傭兵、商人或吟遊詩人不等。”

“萊茵城的周邊地區例如賈尼達裡城、拜露拿和魯文的外國人也失蹤了不少。他們在本地沒有親眷,其他人以為他們只是回國了。我最初也這麼想,直到人數越來越多。”

亞伯皺起眉頭:“有人謀殺外國人?”他想起書上讀到的新詞彙,“民族主義者?”

“哈,我倒希望這麼簡單!”宮廷畫家說,“假設有個殺人犯,他怨恨外國人,想把不是依蘭面孔的傢伙統統驅逐。那為什麼不從更弱的貧民和黑戶下手,反倒選了有正經工作的服務階級?”

“興許您不知道罷了,他們又不繳稅。”亞伯聳了聳肩。

“請聽我說。失蹤和謀殺屬於治安問題,所以我袖手旁觀,直到死亡的陰影覆蓋了我的戀人。好吧,我把疑惑報告給了陛下,他吩咐親愛的萊斯隊長和伊芙琳局長處理。”

“我向來清楚宮廷的執法能力,從沒對他們兩位抱有期待,決定自己調查。小夜鶯不算失蹤,赫伯特斯為她辦了後事。當我鼓起勇氣去看她時,運營墓地的密斯·阿靈爵士告訴我:有位先生把棺材運到了一塊‘私人墓地’,只留下墓誌銘。”

“我以為是赫伯特斯干的,怒火攻心,差點找他決鬥,爵士連忙補充,那個人雖蒙著臉,但身形年輕,不像赫伯特斯。我冷靜下來,去了一趟所謂的私人墓地,果不其然,一片空曠。”

線索斷裂,普通人早就一籌莫展了,得虧外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