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準他的棍子,隨後在至高點往下一壓,砸向正前方的乞丐頭上。

“咚!”

那乞丐眼前金星亂冒,腳步虛浮,原地走起圓圈。

克里斯托弗踹開他,又是一凳子拍在另一名來不及躲閃的乞丐背上。

只聽兩聲悶響,乞丐被砸得退後幾步,“哐啷”跌倒在一張酒桌上,發出巨大的響聲,克里斯托弗也嚥下一口生理性的乾嘔,有人狠狠地擊中了他的後腦勺。

他踉蹌幾步,穩定重心,支撐著站起身。

視野模糊起來,克里斯托弗只得雙手抓緊凳子,胡亂地朝外揮舞,不讓這些乞丐有近身的機會。

壞了。

血腥味傳入克里斯托弗的鼻尖,他心中“咯噔”漏了半拍。

原來,乞丐剛剛把他趕走,好更輕鬆地割下蘇滄的腦袋交差。

克里斯托弗趕忙放下高腳凳,用袖子不住擦著眼睛,心中泛起無能為力的哀傷。他吸了口氣,尋找著熟悉的身影——蘇滄不難找,他的吟遊詩人永遠坐在同一個位置,因為它離自己最近。

酒館老闆想起第一次見到蘇滄,他被李伊雅拎著後頸,肥胖的女人和蒼白的少年,起初克里斯托弗以為那是個手提袋。

魔法學徒開門見山。

“我想殺一個人。”

克里斯托弗挑眉,李伊雅搬來下城區大約六個月左右,深居簡出。她是稀有的魔法學徒,連托馬斯也覬覦著她的各種魔藥,經常給她行方便、開後門。

加上李伊雅的性格與世無爭,別說仇人,克里斯托弗想不到她說這話的理由。

“你指得是誰?”出於禮貌,他附和道。

“諾。”李伊雅把蘇滄推到克里斯托弗面前,“這個。”

蘇滄仰起腦袋,他還不到克里斯托弗的肩膀——好吧,他放棄踮腳,海拔更低了。

“要殺要剮,要賣要留,隨便你。”李伊雅拍了拍手,神情一下子輕鬆起來,“反正他也是我撿到的,一個很奇怪的人。你看他的樣子,以及談吐,好像出生於大有來頭的貴族,可我觀察他二十多天了,他既沒有血脈,也沒有超凡力量,更沒有金燦燦的馬車停在我家門口,走下來一排騎士接他回家。”

“羅斯克達林,這是個大活人,不是垃圾——你給我站住。”

克里斯托弗嘴角抽搐,想拉住頭也不回的李伊雅,隨後感到毛茸茸的柔軟,原來蘇滄把頭靠過去,貼近他的手心。

“您好,我是蘇滄。”他說,“請給我做一份夾著乾酪的三明治,謝謝您。”

酒館老闆觸電般收回手,使勁往衣服上擦了擦,故作深沉地開口:“蘇滄,是吧?你能幫我做什麼?掃地?端菜?擦桌子?選一個。在這個世界上,不工作就沒飯吃。”

毛茸茸的腦袋低下去,蘇滄思索片刻。

“我能做你的吟遊詩人嗎?我不喜歡勞動,不過,我會講很多故事,唱很多首歌。”

克里斯托弗明白李伊雅是怎麼被坑的了,或許二十多天後他也恨不得弄死蘇滄,至少現在他不排斥火紋草酒館多個吟遊詩人。

這還沒到二十天呢。

下城區是殘酷無情的,克里斯托弗見過太多無辜的死人,可他唯獨不希望看見屬於蘇滄的那一具。

哪怕這個孩子終有一死,那也不能死在他的臂彎裡。

命運之神肯定是個自詡幽默的傢伙,祂跟克里斯托弗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當視野清明時,克里斯托弗看到的不是蘇滄的屍體,卻是迄今為止的人生中最詭異的一幕。

吟遊詩人若無其事地玩著撲克牌,而衝向他的兩個人卻變成了四個。

為什麼是成了“四個”?

他們分裂了。

這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