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手塌的位置,一名年近四十的男人臨危正坐。

“大臣先生,這是我的朋友,亞伯·蘭斯;亞伯,這是威廉·赫伯特斯先生,依蘭的財政大臣。”

大臣站起身,向亞伯點頭致意。

他的臉很長,鷹鉤鼻、凹陷的藍眼睛和薄薄的嘴唇無不缺乏營養似的蒼白消瘦,下巴鬍渣青青,顯得陰沉而邋遢。

興許他長得不算難看,只是不符合依蘭人的審美。

不知他們之前談了什麼,赫伯特斯大臣的眼眶紅紅的,對於他這種年紀的男人,衝動很難得了,更別提在女孩的面前哭泣,亞伯更願意相信他對茶几上擺著的鬱金香過敏。

茱莉婭把話題轉到亞伯的身上,兩人固然聊得快活,可一旁的大臣逐漸沉默,滿臉不悅,亞伯便絞盡腦汁想著共同話題。

環顧四周,牆壁上掛了幾張誇張又滑稽的歌劇演員面具。

“我有一個朋友在維爾納伊芙歌劇院工作。”他說,“我一直認為他的歌唱得相當好!”

“啊,您說得是蘇滄。”茱莉婭搖著扇子,“實際上,是非常好!他擔任了歌劇院主唱的職位了,有空您得去看看他的表演。哦,蠱惑人心!我聽說有一位外國的公爵願意給他提供將來六十年的退休金。”

“……”

亞伯知道蘇滄很有才,但沒想到他混得風生水起!

“星期七,由他主唱的《愛笑天使》將在晚上八點拉開序幕,您問他要一張好位子的票。”茱莉婭咯咯直笑。

“不需要聽歌劇,我正望著她本人。”

“哈哈,難得聽到您說幾句甜言蜜語。既然如此,順便幫我和大臣先生要一張!謝謝啦!”

“刷。”

赫伯特斯大臣猛地起身。

意識到失態,他輕咳一聲,說:“不好意思,我的身體不太舒服。請容許我先行休息。”半晌,又補充道,“不必買我的票,我已經不看任何歌劇了。”

被打斷的客人只得告辭,茱莉婭偎近亞伯,挽著他的一條胳膊。

“我會在歌劇上看見您嗎,亞伯?”

亞伯想說他最近沒空看什麼歌劇,可茱莉婭用迷人的大眼睛望著他,綠寶石般的眼珠藏在深深折起的寬眼皮裡,溫馴又璀璨,如同森林清晨去喝水的小鹿。

於是,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我能空出一個晚上。”

“到時候再見,亞伯。”

亞伯親了親她的臉,作為道別。

兩人靠近大門口,這一幕恰巧被凡·龍佩隊長從窗戶邊看見了,他的臉色從不耐煩變成了泛綠的厭惡。

當亞伯次日要求許可時,龍佩隊長的刁難變本加厲,差點刀劍相向,若非還記著雨果·伊芙琳的囑咐,他恨不得讓亞伯滾出他的房子,滾出萊茵城,滾出依蘭王國,永遠消失在視野裡。

拖到周旋結束,已是下午。

亞伯拖著疲憊的腳步,把許可遞給扈從,後者拍了拍手。

“太好了,我們趕快去吧。”

“你們不需要奧蘭哈子爵的批准嗎?”亞伯企圖扳回一城,“他好像連續幾天不在大臣先生的府邸了。”

“子爵先生到拜露拿出差,我們就是他的代言人。況且,老爺不會自降身份,到下水道勘察線索,請您放心,蘭斯先生。”

亞伯用左手死死抓住右手,才忍住不在扈從轉身時把他們全部砍了。

下水道的入口是萊茵城的南部碼頭,有幾艘內部的船隻停泊,繡著金獅子的白帆被鹹溼的海風吹得微微鼓動,發出“沙拉沙拉”的輕響。

幾人順著一道斜斜的石階走了下去,來到一處陰暗潮溼的平臺。

下水道入口的鐵門早已生了鏽,大鎖形同虛設,平臺上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