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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頂斗笠和這個荊條舊筐子,原本就是他的啊!他還記得,當初筐子裡面裝了南瓜乾等物事,很沉,差點把筐子邊條拉破,是他重新用荊條加固的。果然,在筐子頂部找到了他重新編過加固的地方。經過風吹雨淋,這根新的荊條顏色泛灰,看起來幾乎跟旁邊的舊荊條顏色一樣。只有他能分辨出來。
心底有個地方十分酸楚,一股奇怪的膨脹感覺充滿胸膛,眼眶越來越燙。李宏站開幾步,細細打量這個草人,越看越覺得像自己。
有人把這個模樣像他的草人樹在地頭。
“宏兒!是你麼?真的是你麼?”遠處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
李宏驀然轉頭。
已過晌午,日頭灰黃光芒黯淡,遠處陰影裡有人悲喜交加地看著他,一個很大的竹編簸籮掉在腳邊。正是嫂子婉宜。
“嫂子,我回來了。”李宏鎮定地迎上去,聲音卻在微微顫抖。
******這是間東西打通的大屋子,被厚布簾隔成三間。最外一間進門是北炕,住著楚雄的娘。當中一間南炕的屋子婉宜住。最裡間是灶間。當地一張大灶,有個小小的後門,做飯燒炕都在這裡。從小門出去就是後院,門外堆著齊房簷高碼得整整齊齊的大柴堆。
屋子裡暖烘烘的,兩張炕都燒得滾熱。炕上鋪著潔淨厚實的被褥,炕邊上摞著一疊裝衣服的簇新板條箱,一些針線活胡亂堆在小炕桌上。李宏踏進大門看到的便是這幅情景。
嬸孃和婉宜看起來日子確實過的不差。
見到李宏,嬸孃淌眼抹淚又哭又笑。問起熊小子,得知如今在山上好好的,吃的飽穿的暖還學寫字和本事,開心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勁地說要是一起回來就好了。
這個李宏卻是很清楚,他笑道:“師父只准了我一人下山,說要過些日子才許二弟下山看嬸孃。嬸孃不必擔心,我回去再跟師父說說,肯定準的。”
嬸孃鬢邊添了許多白髮,不過氣色倒是很好,面色很紅潤,衣服顯得有些窄。她胖了。李宏陪她說話,目光卻不住投向忙忙碌碌的婉宜。自從回來後婉宜就沒停下手裡的活,殺雞做飯、張羅茶水,苗條身影穿花般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忙個不停。嬸孃喊她過來坐坐都不肯。
嬸孃笑道:“婉宜就是勤快,這些日子我們娘倆住在一起,多虧她照顧我這個老婆子!”
婉宜正在收拾炕桌,聽到這話朝嬸孃和李宏笑了笑,低頭又繼續忙著手裡的活。李宏分明看到,婉宜看似在擦拭炕桌,其實拿著抹布的手完全是胡亂在炕桌上划著圈。
李宏心裡有些酸楚。
屋子裡黑下來,嬸孃激動的聲音終於低了下去,她開始不停地打著呵欠。李宏笑著把她勸上炕,蓋好被子。聽到嬸孃均勻的鼻息聲響起,他放下簾子走進裡間。
火光在閃動,鍋子裡燉著滿滿一大鍋熱水。婉宜揭開鍋蓋伸手試了試水溫,低聲問道:“天冷,要不要洗個熱水澡再睡?”
暗紅的火光在婉宜的臉上跳動,她的臉紅撲撲的,紅唇邊有一圈細碎的汗珠。
李宏突然覺得自己的嘴很乾,半晌才含糊道:“好,先洗澡。”
婉宜從角落裡拖出一隻大木盆,仔細地揩拭乾淨,踮起腳尖吃力地想要把那滿滿一大鍋熱水搬起來。李宏急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低聲道:“我來。”
離得很近,他可以聞見婉宜身上淡淡的香味。這種香味很熟悉,柴火、飯香混合著她身上本來就有的那股淡淡馨香,很鮮活,很有家常味道。不知為什麼,這股香味使李宏想到孃親,想到許久前李家窪那段溫暖短暫的日子。心頭湧起淡淡的悲傷。
他輕飄飄毫不費力地把滿滿一大鍋熱水倒進木盆,ru白色的水蒸汽騰騰而起,透過蒸汽,他看到婉宜臉上也有幾分感傷,就跟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