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身體的孩子,可以在體育課上奔跑跳躍,可以被人猛地矇住眼睛猜身後的人兒是誰。可以在春風中騎車去南山看梅花,可以在冬天和好友攜手爬到山頂去看雪。

她們約好的,她和方靜言。約好要在下個春天一同騎車去梅花谷,靜言說過,再陡的坡子也不用怕,她會帶一根很牢的繩,系在她們彼此的車上。就算她騎不動,她也會一步步把她拉到花海里,絕不要她下車走上一步路。

靜言說的,她相信。

靜言,我捨不得你。

煙波(三)

五月是繁花似錦的季節,無論江南還是江北,空氣裡都瀰漫著讓人微薰的芬芳。

那一年,江南多雨。

煙波浩渺裡的江南,空氣總是溼漉漉的。

然後,在一場又一場的霏雨中,梅子黃了。

當別的考生正為了高考而徹夜苦讀時,方靜言卻連學校也不去,天天騎車沿著古城牆在這座城裡漫無目的地轉悠。有時,她連雨衣也不穿,回家時,全身都溼透了。

自從丹丹走了以後,她的精神狀態就一直處於沉默的封閉之中。

學校最後一批的保送名單下來了,方靜言被保送C大的商學院。沒了高考的壓力,她愈發放縱自己沉浸於無邊的悲傷裡。

清晨又是細雨綿綿,方靜言六點鐘就推著腳踏車出了門。

今天是她在N城的最後一天。家人因為擔心她的精神狀態,決定提前把她送去H市。離開了,也許就不會那麼想念。離開了,也許就可以慢慢忘卻。

“丹丹,我就要和你告別了,這一次,是真的。”方靜言在細雨中仰著頭,對著灰濛濛的天空自言自語。

葉子航望著方靜言在雨中微微顫抖的背影,心彷彿被鈍鈍的刀子緩緩割著,沒有一下子見血的痛,卻更折磨人。就那樣生生扯著心頭最柔軟的地方挫著,拉著,疼痛隨著每一次扯動漫延到四肢百骸,最後浸在骨髓裡,一小口,一小口地噬咬著最末稍的神經。

從丹丹走後,方靜言就沒和他說過一句話。

哪怕一句。

她躲著他,避著他,視他如洪水猛獸。

葉子航不明白,這時候方靜言最應該依賴的人難道不是他嗎?卻為何,看也不看他一眼。

明天她就要走了,他不想就這樣讓她走。

遠遠跟著她到了巷子口,保持著不易被發覺的距離。葉子航苦笑,就算他緊跟在她身後又如何?她照樣對他視而不見。

等方靜言過了第一個十字路口,葉子航才從深巷裡騎出來。剛要轉彎,車頭就和另一輛車撞在了一起。

“莊遠?”葉子航皺眉望著腳踏車上瞪著眼睛的少年。

“倒黴,怎麼剛要起步就撞到你了!”莊遠嘀嘀咕咕地將車籠頭從葉子航車上拉下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葉子航問。

“你管我!”莊遠沖沖地回了一句,接著抬頭微微一笑道:“你這麼早出門又是做什麼?”

葉子航不語,遠遠看見方靜言在大路上漸漸變的模糊的背影,撇下莊遠,騎車追了上去。

還是遠遠跟著不敢靠近。葉子航小心翼翼地跟在方靜言身後,身上都出了汗。

“我說你!”莊遠從後面追了上來,與葉子航並肩騎著,“幹嘛這樣遠遠的跟著?陪在她身邊一起,不是更好?”

葉子航沒答搭理他。

“你們關係不是非常好嗎?為什麼你不去好好安慰她?卻讓她傷心成這樣?”莊遠有些生氣地問。

“不關你事。”

莊遠氣的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兩人跟著方靜言,到了南山腳下才發現,原來她要進山裡的梅花谷。

這樣的雨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