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時令適宜,山中鳥獸都出門尋覓吃食,這才讓陳展大顯身手,前日才去,今天便回了家。

見陳展兩手空空,李朔月便知他賣了獵物才回來。

李朔月急忙燒水,讓陳展趕緊洗身上的汗。

浴桶擱置在堂屋,李朔月隔一會就要添桶熱水。他與陳展雖同床共枕許久,可見了漢子精壯的軀體,還是忍不住臉熱。

這會他剛添完水,眼睛不經意落到漢子後脊背上,忽然瞥見了一個五六寸長的口子,連痂都還沒結好,這會正往外滲血。

“怎麼劃了這樣長一道口子?”李朔月眉心微蹙,拇指落到口子上,語氣擔憂。

哥兒的手粗糙,指腹不平,像柿子樹溝壑縱橫的舊皮,掠過後背時極癢,想不在意都難。

陳展打落李朔月的手,語氣並不溫和:“這不用你,你先出去。”

“好,要是水冷了你就喊我。”

李朔月拎起木桶往灶房走,心中暗想,陳展怎麼又不高興,誰惹他了?

難道這次壓根沒逮著獵物,也沒去縣上賣掉,還受了傷,因此心裡憋氣。不高興了?

可他已經這樣厲害,回回進山都要帶許多獵物回來,有時候是一揹簍野兔野雞,有時候又是大些的野鹿野羊,連狐狸這樣難找的野物,陳展也帶回來過好多回呢。李朔月沒見過打獵手藝能比過陳展的漢子。

腹誹歸腹誹,待會還得好好安慰一番呢。李朔月撇去這些念頭,轉而拎起袖子,開始揉麵,日頭快落下,可得趕緊做吃食,也不知陳展到現在吃沒吃。

他邊揉麵邊注意堂屋的聲音,一連許久,都沒聽著陳展有聲,李朔月估摸這會應當已經洗好了。

李朔月將兩個荷包蛋臥進碗底,緊接著挑了面,撒了肉絲蔥花,最後澆了一勺湯,一碗又香又筋道的雞絲麵便成了。

他進屋將面擱在炕桌上,轉而對陳展道:“我剛盛出來的,還熱乎著,你快吃了。”

陳展正坐在炕沿擦頭髮,李朔月見狀,立即接過粗布,跪在陳展身後幫他擦拭髮梢的水。

餘光又落在後背的傷口上,李朔月眼底閃過一絲心疼,肩頸不自覺抖了抖,好似自己身上也長了這樣一道口子。

他又想起來,家裡沒有治療劃傷的藥粉,頓時神情懊惱,鬱悶不已,丈夫是獵戶,他怎麼會忘記準備這些東西?

李朔月甕聲甕氣道:“家裡沒有治藥的金瘡藥,只有些活血化瘀的藥膏,能不能用上?”

“不必,小傷而已。”

李朔月大拇指與食指比了個長度,眉眼耷拉著,誇張道:“有這麼長呢!”

陳展手頓在半空中,掀起眼皮審視李朔月,昨天在其他男人面前笑成那副嬌羞樣,今日就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來糊弄他?

當真是吃著碗裡,看著鍋裡,見了漢子就忍不住。

陳展忽而冷笑一聲,李朔月噤了聲,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不明所以地看過去。

“展郎,你怎麼啦?”

回應他的是一陣天旋地轉。

東屋炕的角落裡放置了一個小竹籃子,李朔月用了片黑色的粗布蓋著,裡面放了些常用的膏脂和陳展帶回來的那些東西。

陳展翻粗布,在竹籃裡看見兩個陌生的小瓶,其中一個貼了桃紅色的紙, 寫了“貞女蕩”三個字;另一個掌心大小的圓漆盒,是其他漢子送他的口脂。

他將這兩樣拿出來,問李朔月:“你自己買的?”

李朔月指了指唇脂,道:“這個是我自己買的,用過一回。”

“另一個是趙大哥送的……他以為你讓我去拿……”

想起了趙大古怪的舉止,李朔月心忍不住沉了沉。

陳展面容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