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咱們何日啟程?”

方逵面色頹唐,卻眼冒兇光,他左手拎了把砍柴的大刀,手臂青筋暴起。

“……若日子還早,我現在便是宰了那欺辱我阿姆的奸人!”

“如今城內戒嚴,宋秋實的人挨家挨戶找人,你現在出去,與送死何異?”李朔月面色疲倦,語氣也帶上了淡淡的煩躁。

衛堇朝說接他,可一年之期昨日已滿,怎麼不見他半分蹤影?

難道他撒謊耍他不成?

李朔月眉頭緊皺,心亂如麻,男人是天底下最靠不住的東西,衛堇朝更是個中翹楚。

若今日他還不來,明日他便自己想法子出城。

衛堇朝先毀約,日後可別想著再來尋他。

方逵垂下頭,砰地將砍刀扔到地上,忽然的響聲嚇得李朔月一激靈,他掀開眼瞪方逵,小聲罵:“你嚇死我了。”

魁梧的漢子才喪母,又被困於此地不能報仇,心中鬱郁,心上人卻又對他冷臉,叫他如何能不煩躁?

“好了逵郎,現在逃出去才是正事。”李朔月兩步走到方逵跟前,邊輕聲哄邊親他的側臉,“你阿姆的仇我記在心裡,他們叫你這樣痛不欲生,往後我必千倍百倍從他們身上討回來。”

方逵將李朔月抱進懷中,這話好似一劑良藥,叫他心中煩躁稍緩。

李朔月又哄了半晌,方逵擦了擦眼角的淚,從懷裡拿出一個貼身放著的手帕,將金鐲子套進李朔月的右手。

他啞聲道:“從前別人給公子送金鐲,我便想著日後也給公子帶上我打下的。”

“這是我阿姆為我未過門的媳婦打的,公子,你瞧瞧喜不喜歡?”

聽了這話,李朔月彎起唇角,踮腳親方逵的下巴,他輕聲道:“多謝逵郎,我歡喜呢。”

“不過我最歡喜你送我的木簪子,只可惜,叫陸榆折壞了。”

“往後我再給打。”

“嘟嘟——”雨生站至門外,呼喚道:“公子,來人了。”

李朔月心下一緊,急忙方逵小步跑過去,開啟門,迫切問:“誰?”

“怎麼,不記得我了?”衛堇朝掀開門,俯身逼近李朔月。

方逵瞥見來人瞳孔一縮,心中警惕,急忙站到李朔月身後,緊盯前方陌生人。

李朔月後退兩步,“我以為你不來了。”

“那兒的話,人都殺了,哪有白乾活的道理。”

“行了,現在該你兌現承諾,跟我走吧。”

“逵郎,你先去收拾行囊,咱們這邊就走。”

方逵極不放心,低聲道:“公子,這是何人?”

“此事說來話長,你先去——”

“我可未說要帶他人。”衛堇朝彎起唇角,打斷兩人的話,笑道:“我只要你。”

李朔月話堵在喉嚨,他怔了下,辯解道:“可他們都是我親近之人,我答應過他們——”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你要如何?”

衛堇朝淡淡看了眼方逵,李朔月便知曉他的意思,轉身便道:“逵郎,你先出去吧。”

“公子?”

“去吧。”李朔月將方逵推至門外,走到衛堇朝面前,擺出求人的姿態,示弱道:“衛大哥,你要如何?”

衛堇朝一把掐住李朔月的下巴,笑道:“李朔月,帶這麼多人,你想做什麼?”

李朔月一怔,衛堇朝果然已經知道他的身份。

李朔月垂下眼睫,“我這樣如卑賤的螻蟻,沒人心甘情願為我做事。”

“我若不許諾帶他們出去,他們如何會幫我?”

“這是你的事。”衛堇朝淡聲道,“你讓我幫你,總得付出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