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家的姑娘?”

“兵部侍郎家的女兒,穆鶴影。”謝拂站到寒玉身邊,往底下瞧了眼。

“你怎會知曉?”

“我一聽這聲音便知曉,她來我這也不是一兩回,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寒玉唇角半彎,淺淺笑道:“派幾個人跟著,若那賤人要逃,便給我抓回來!”

“我的好公子,即便他逃走,那也是穆家的事,同你有何干系?再者說了,你怎知那男人會跑?”

“你到底打哪弄來的人?”

“我心腸好,為穆姑娘著想呢。”寒玉避而不答,只揉搓著手裡的酒杯玩。

眼瞅著那小廝將胡寫的賣身契呈給穆鶴影,謝拂又道:“我瞧著你與那個男人頗有淵源,真就這樣將他賣了?”

“若他哪日逃脫了,非得回來尋你的麻煩不可。”

“我只曉得自己是做了為民除害的大事呢。”寒玉微昂起脖頸,滿不在乎。

謝拂未曾言語,只想這兩人關係必定不簡單,不然為何寒玉這般不依不饒?

忽而,他察覺到一道炙熱的視線,這視線如有實質,看的人渾身不舒服。謝拂不經意間抬頭打量了一圈,見他們對面的樓上,一個男人直勾勾瞧著寒玉,連眼睛都不眨。

寒玉津津有味地看著堂下的好戲,瞧著陳展叫人拖死狗一樣拖走,忍不住彎起眉眼,陳展賣掉自己的時候,可曾想過他也有赤身裸體叫人論斤稱量的一天?

都是報應。

穆府。

酉時,天邊的太陽緩緩西沉,片片火焰一般的晚霞也慢慢褪去,風依舊燥熱,刮過去便叫人生出一身粘膩的汗。

穆府池塘裡荷花開得正盛,穆府躺在涼亭的搖椅上,腿邊放著釣魚的杆子,穆夫人坐在另一側,貼身的婢女正搖著蒲扇,夫妻二人悠哉悠哉,好不愜意。

“影兒馬上便要及笄,也該著手替她相看些好人家了。”穆母停下手中的賬本,忽然說道。

“影兒年紀尚小。”穆父不大樂意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這麼快出嫁,總覺得女兒昨天才出生。

“不小了。”穆母瞪了穆父一眼,“六禮走完最遲得一年,相看也不容易,一來二去,也得折騰一二年。現在相看,都遲了呢。”

“何況影兒又是這樣的性子,我真是憂心。”

穆父哼哼兩句,坐起身給自己倒了半杯茶,剛喝完要說話,便聽見遠處傳來自己女兒的聲音:“娘,娘!”

遠處的身影快速逼近,很快便到了二人跟前,穆鶴影道:“娘,我買了個伺候的奴僕!瞧著可有一把子力氣。”

“買了便買了,大呼小叫做什麼?”穆母蹙起眉毛,不贊成地看向自家女兒。

“快帶來叫爹瞧瞧,不知是哪個有福氣的,能叫我的寶貝女兒花銀子買下來!”穆父笑眯眯道。

“說是打外邊來的異奴,可我瞧著不像。”穆鶴影拍了拍手,緊接著兩個奴僕便將人抬了上來,方才她叫人給這異奴套了衣裳,不然都不好帶走。

“娘,你瞧瞧,相貌俊朗、身高九尺、肌肉虯結,瞧著便非池中之物。”穆鶴影找到她娘身後,笑眯眯揉起了肩,討好道:“娘,我將這奴才送給你!”

“往後所有哪個不長眼的人往您跟前湊,你便喊他將人打走!”說罷還憤憤瞪了她爹一眼,都怪她這好色的老爹!

穆父訕笑兩聲,躲避了母女二人的視線。

“你打哪兒買來這樣體格的奴才?”穆母狐疑道。

穆鶴影自然不敢如實交代,若叫她娘知曉她女扮男裝進了萬寶閣,還花了幾百兩買了個光屁股的男人,估摸著這雞毛撣子馬上就要落下來。

“……就在牙行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