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朔月眼神困惑,想了好一會才明白陳展在問什麼,他嚅囁片刻,回道:“那天,王……後孃讓我去河邊洗衣裳。”

“她讓你亥時洗衣裳?”

李朔月點點頭,心裡有些委屈:“家裡衣裳沒人洗,她讓我去洗……”

“讓你洗衣裳,你往河裡跑什麼?”陳展眯起眼,審視道:“你一個沒議親的哥兒,怎麼如此放蕩,看見漢子就往上貼?”

“我好幾天沒吃東西,她打我,還讓我洗衣裳……我、我不想給她做牛馬,那時候渾身都疼……”

“還不如死了去找我娘……”李朔月聲音漸漸壓抑,尾音都在發顫,陳展如果沒救他,他現在就去見閻王爺了。

“你救了我,我看你滿頭大汗,很不好受……才想著、想著給你做夫郎。”

又想起自己大膽的舉動和言語,李朔月後知後覺羞紅了臉,活像一隻煮熟的蝦子。

“我只想給你做夫郎,沒有貼其他的漢子。”

“那便能往我身上撲?”

李朔月耳垂紅得幾欲滴血,訕訕地閉上了嘴。

陳展上下打量李朔月,追問:“當真是真是巧合?”

“咳咳咳。”

李朔月嗓子一陣幹癢,突然無法抑制地咳嗽起來,彷彿要將心肝脾肺一股腦咳出來。

嗓子幹疼,動作一大又牽扯到唇角的傷,李朔月神情萎靡,人也蔫噠噠,上半身滑進了陳展的懷裡,邊搖頭邊回覆漢子的話:“沒有,沒有的。”

那天他去河邊洗衣裳,都忘記了時辰,遇上陳展真的是上天眷顧,不過這話他不可能與陳展說。

說完他又道:“陳展,謝謝你救我。”

小哥兒咳得撕心裂肺,聲音啞了一大截,方才神情裡的迷茫困惑也不似作假,問得太多反倒惹人生疑。

陳展思忖片刻:“行了,我知道了。睡吧。”

“好。”李朔月滑進被褥裡,卻沒有多少睡意。

今天陳展同他說了這麼多話,問清緣由,是不是就不再生他的氣了?

自他醒來已有好幾日,陳展沒告訴他那天之後到底發生了何事,李朔月心底不安穩,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他和陳展行房叫人看見,那些人肯定都在笑話他。到時候他要和陳展熱熱鬧鬧辦一場婚事,叫全村的人都知道他李朔月嫁了個好漢子。

李朔月心裡藏不住事,可他又很嚮往辦親事,這會忍耐不住,輕聲問身側的漢子:“陳展,我們什麼時候辦親事呀?”

話音剛落李朔月就後悔了,大病一場,讓他本就不大的膽子又小了點。

一個哥兒提嫁娶之事會被人認為不安分,李朔月心裡七上八下,生怕陳展嫌棄自己。

“嗯?”

“我們已經圓房了……”李朔月小聲道。

“親事?”陳展睜開眼,嗤笑一聲,起身掐住李朔月尖瘦的下巴,譏諷道:“辦什麼親事?你後孃二十五兩把你賣給我做奴僕,你見過誰家主子買奴才睡還辦親事?”

“什、什麼!!”

“怎麼、怎麼會這樣?”

這話如一記驚雷,將李朔月從頭劈到腳,又彷彿在寒冬臘月叫人潑了一盆冷水,他渾身發涼,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沒有喜樂、拜天地、宴請賓客,陳展不會騎高頭大馬來娶他,沒人向他賀新婚之喜,也沒人祝他一句百年好合。

他們就這樣不倫不類地綁在一起,成了沒名沒分的夫夫。

前世陳展給了李夏陽十兩銀子的聘禮,擺了一整天的流水席,親事辦得那樣熱鬧,怎麼到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前世給人做妾時,也是如此這般,主人家幾句話幾兩銀,轉手就將他賣給別人,他命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