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嬉鬧,底下人自然不敢抬眼看。

墨韻和竹棲收了頭面,輕手輕腳擱到了妝奩盒子中,雨哥兒站在簾帳外伺候。

按閣內的規矩,屋裡屋外都得留兩個看守的漢子,一怕傷了恩客,二怕李朔月逃跑。

今日本不該方逵看守,可他想到方才的幽香和語調,鬼使神差的,頂替了當差的漢子。

淺藕色的帳子薄,擋不住聲音也擋不住身姿。

裡側的動靜方逵聽得清清楚楚。

即便陸槐平日對人各種溫柔小意,一到了這時候,男人兇惡好色的本性便暴露無遺。

平日清冷的人兒這會更像是籠子裡的雀鳥,靠低吟婉轉討人喜歡。

平日清冷傲氣,這會活色生香,方逵分不出來那個更好。

他覺得,那日葉嘉冷臉罵他時神情最為生動。

“去提些熱水來。”

“是。”雨哥兒應聲,腳步輕緩推開門,朝屋外候著的小廝道:“去耳房備些熱水。”

“這就來。”

幾句話的功夫,四個小廝打扮的人便抬了水過來,一炷香後,洗浴的一應器具已準備齊全。

“四爺,公子,水已備好。”雨哥兒輕聲道。

陸槐披了外衣自帳內出來,朝屋內幾人吩咐:“去拿些止血的傷藥過來。”

墨韻離得近,急忙翻出傷藥給陸槐。

給人塗了藥後,陸槐才起身去耳房洗浴。

陸槐走後,雨哥兒才揭開簾子,同墨韻、竹棲一道給李朔月擦洗。

李朔月像剛從水裡撈出來,渾身都是汗,面色紅中透白,看起來虛弱不已。

墨韻小心卸下他身上的環扣,又仔細再塗了傷藥。陸四爺哪裡會伺候人,抹藥連環扣都不拆,只胡亂塗抹。

痛楚已漸漸麻木,習慣被如此對待後,李朔月連淚都不會流了。

簡單收拾過後,他扶住墨韻的胳膊起身,竹棲同雨哥兒一道重鋪被褥。

方逵在抬熱水的間隙瞥過一眼,只見前日還冷臉罵他的哥兒仰躺在軟榻上,渾身汗涔涔,髮髻微斜,青絲黏在臉周,襯得那張臉愈發蒼白,多了幾分柔弱破碎之感。

男人們從來都不會掩飾自己的目光,就像此時的方逵。李朔月對這些目光分外敏銳,眨眼間便找到了偷看他的人。

李朔月半撐起身體,動作間衣襟散開,春光洩了大半。

待掃過兩處傷處後,方逵瞳孔猛地一縮,喉頭卻不自覺滾了下。

“嘉嘉,感覺如何了?還痛麼?”

男人自屏風後走出來,方逵身體一僵,逼自己迅速移開視線。

“色胚,你還知道管我痛不痛?”

“你這話說的我怎麼像個負心漢?”

“……”

方逵挑水出了房門,屋內的聲音漸漸弱了,這般的情形他這些天看過了無數遍,卻沒有一回像今天這樣叫他難以忍受。

陸四少爺為何要這般作弄嘉哥兒?

掛什麼玉墜子,多疼啊。

那日他恨不得將人捧在手心裡珍惜著疼愛著,心道自己若是能娶到這樣的夫郎,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想法子叫他日日開懷,怎麼捨得這般作弄他?

又挑了兩回熱水,這才算是收拾妥當。待奴僕將二人頭髮擦乾,兩人才一道和衣而眠。

雨哥兒幾人被李朔月打發,去了耳房歇息。

方逵站在屏風處守夜,以防備主人家夜裡有什麼吩咐。

李朔月覺淺,胸口時不時傳來的蟄痛令他再難以入睡。

他睡在外側,起夜時也利落。

方逵急忙迎上去,話還未出口,便被李朔月的搖頭打斷。

李朔月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