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初,衛堇朝在山陽城外尋到了在河裡捉魚的閔殊。

不過片刻工夫,閔殊已拿削好的木棍戳了三條瘦小的草魚,衛堇朝靠著柳樹笑:“我尋了你好幾日,你倒好,跑到這來躲清閒。”

閔殊聽見熟悉的聲音一怔,他低頭望著水面的倒影,心道:到底是找來了。

十幾天的日子,說不上短還是長,出於某種貪念,閔殊此刻竟然想要逃避與衛堇朝見面。

重重嘆了口氣後,閔殊又將草魚扔進河裡,轉身上岸,朝衛堇朝道:“走吧。”

“魚不要了?”

“不要。”閔殊笑了笑,又往原處茂密的山林瞧了一眼,佯裝無事道:“我這幾日找不著你,你在何處?”

“煙花之地。”看著遠處的身影,衛堇朝淡淡提醒:“你我奉殿下的令,自當快去快回,早些交差。”

“我知曉。”

傍晚,一身黃灰粗麻的葉嘉自後院走出,美麗的面頰佈滿憂愁,他心不在焉地在院中踱步,時不時便要往院外看上兩眼,彷彿再等什麼人似的。

竹棲見了他家公子的樣子,心也跟著揪了起來,他卸下身上的柴火,走過去小聲道:“公子,這會風寒涼,你病才剛有了起色,還是早些進屋,省得明日又頭痛。”

葉嘉轉過身,看了眼滿身塵土的竹棲,面上也帶了心疼,他蹙嗔怪眉:“你去撿柴火怎麼也不喊我?”

“兩個人相互伴著,一塊說說話,撿的柴火也多。”

竹棲笑道:“公子,我還在,怎麼能叫你做這種粗活?若是觀棋知道了,該指著鼻子責罵過。”

葉嘉掏出洗淨的帕子給竹棲擦手,眼圈明顯紅了紅:“都怪我錯信宋秋實,害你陪我吃苦,還害他委蛇他人。”

“這分明是姓宋的黑心!”竹棲氣憤道:“騙了咱們這麼多人!就該將他千刀萬剮才是!”

竹棲又說了許多句,保證再不獨自出院,葉嘉神情才有所緩和,道:“你坐著,我去給你盛碗麵。”

兩人吃完飯,天色已全黑了,葉嘉主動起身,道:“我去關門。”

竹棲不放心地跟了出去,一出門,果然見葉嘉又在院中張望,他嘆了口氣,道:“公子。”

葉嘉輕聲道:“竹棲,你說,他會回來嗎?”

“定然會!”竹棲重重點頭,“公子你等了他那麼多年,他小時候又與你玩得那樣好,肯定不會一聲不吭就走。”

“可是竹棲,他沒有認出我啊。”

“公子,公子!”墨韻懷中捧著一個大箱子,扯著嗓子往房中跑。

恰逢此刻陸榆同陸槐往外走,墨韻急忙停住腳,臉色瞬間慘白,他朝兩人行禮,顫聲道:“奴婢見過陸大爺、陸四爺。”

陸榆淡淡看了眼,墨韻只覺著自己上方有一道凜冽的目光,叫人幻渾身直冒汗。好在那視線很快消失,他這才敢大喘氣。

陸榆陸槐前後腳離開,待腳步聲遠了,墨韻才猛地喘了口氣,望向兩人離開的方向,心有餘悸地小聲嘀咕:“嚇死我了,陸大爺當真是活閻王。”

“墨韻,還不進來!”觀棋低聲訓斥,道:“怎麼成日這樣毛手毛腳,若衝撞了那二位,縱然你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白日公子接客,往後不可再這般毛躁。”雨哥兒拿了巾帕,也在一旁半板起臉附和。

墨韻這回倒是沒還嘴,他也曉得姓陸的看著和煦,實則一肚子壞心眼呢。

他想起兩人的手段,不禁汗毛直立,他急忙問:“公子如何了?”

“老樣子,不過恰逢藥性發作,少吃了些苦頭。”觀棋搖了搖頭,“我同雨哥兒剛剛給公子上過藥,你動靜小些。”

墨韻點點頭,將箱子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