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一眼,真是華貴呢……珍貴桐木做的擺設,金玉製成的寬大流蘇床榻,暈在淡淡燭光中,越顯華麗,我思緒一頓,不由低笑一聲,難道,這便是天下女子爭坐這個位置的原因嗎?

頭上的鳳冠壓得頭有些疼,我站起身來,走到流蘇床邊的紅桐木梳妝檯上,略過臺邊上有條不紊擺著的鳳冠首飾,對鏡就要脫下頭上的玉鳳冠。

“太子妃!”冷暖與涼蘇不由得驚呼,衝上來制住我的動作。

“剛好,”我淡淡出聲,看著銅鏡中抹了胭脂的自己的臉,“幫我把這些東西給下了。”

“太子妃,這不合禮數,太子殿下還沒過來——”

“他來不來是他的事,”我冷聲開口,拿過一張絲帕擦掉唇上的胭脂,“你們既然叫我太子妃,就該聽我的。”

“這……”兩個丫頭有些怯怯地低頭,“太子妃,您饒了我們吧,掀了喜帕,已是不合禮數,若是再去了鳳冠,奴婢一定會被責罰的。”

我的手指在發旁定住,對啊,我怎麼又忘了,這是在太子府,不是在鳳蕭聲,這裡,是有規矩的,我能不守,可是這些下人丫環,能不守嗎?罪過下來,雖不會至我,但是這些丫頭……

我無奈嘆了一口氣,懶懶地扭了扭脖子:“算了,我也不為難你們了。”我轉身走向窗邊,掠過窗外千回百繞的迴廊,輕閉眼感受著春日的晚風從窗外拂來,驅散心頭有些許鬱悶。

這裡是都城,不是邰州,是太子府,不是安府,這裡,沒有我熟悉的人,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一個人。低頭下去,看著自己身上的華麗衣飾,再伸手,觸上頭頂的鳳冠,全身上下,沒有一樣不在提醒我,我已經不再是那個一身皆輕的夏宜家夏姑娘了。

耳旁,突然響起一聲犬吠,幾乎細不可聞,差點讓我以為是自己在幻聽。

~奇~涼蘇有些疑惑地轉身過去要關窗:“這是怎麼回事?府中怎麼時候養有這些畜牲?”

~書~不對!心裡突地一瑟縮,我推開涼蘇要關窗的手,俯在窗臺邊高聲喊:“雲犬,是不是你?”

~網~犬吠聲暫停,轉而又變得輕快起來,眨眼間雲犬便如一團白球縮到了我懷裡。

“雲犬……”我思緒一頓,心頭莫名地泛過一絲恐慌,不對,我出府之前,將雲犬交給了星火。星火一向認真而不負使命,大多都會聽我的話才是,怎麼這會,雲犬會獨自到了這裡?

莫不是——腳步已經先想法一步朝向房門,安府,出事了?

“太子妃?!”冷暖見我有了行動,先一步追了上來,“您要去哪?”

我沒有心思回答,懷裡抱著雲犬急急穿過屏風,走向那緊閉的房門,伸手開啟,迎進新房之外的氤氳璃琉燈下。

浩瀚天空中,偶爾有一道星光閃過,太子府長廊庭院,千回百繞,綿延至視線不及處。林庭春徑迤邐著繁花餘香,泛在夜色之中越顯靜謐。

“冷暖——”我轉身過去,盯著身後緊跟著的丫頭,“儘快出府,要從哪走?”再看了看四周的燈火通明,又補了一句,“從哪裡走,才能不被人撞見?”

“太子妃……”冷暖有些驚慌地開口,“您要出府?”

我沒有絲毫遲疑地點頭:“冷暖,我得儘快——”

“你要儘快去哪?”

身後,一道陰沉而威嚴的聲音直射而來,逼得脖頸生寒。

我轉頭過去,恰恰看到皇帝一臉不悅地站定,身後跟著的,是已經將喜服換成黑龍玄袍的祈陽。

“皇上,殿下!”冷暖驚恐地跪下,“奴婢——”

祈陽淡淡瞄她一眼,冷聲命令:“退下——”

冷暖遲疑一下,微偏頭丟給我一個擔心的眼神,才聽令起身,轉頭向著原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