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打過了。接下來就是範廷尉的分內之事了,我不多打擾,告辭。”

範自華看著秦秉方大踏步離去的身影,悵然搖搖頭。到底還是個孩子,還喜歡這種以牙還牙的野蠻手段。就算楊珣罪惡滔天,也該交由律法處置,豈可如此草率兒戲。他低聲囑咐屬下悄悄延請郎中,萬不能讓楊珣在定案前不治而亡,而且仔細叮囑了一定小心行事。如今朝野上下想要他命的人不在少數,如此重要人物,可不能出一絲一毫的紕漏。

接下來幾日範自華忙得廢寢忘食。一面得盯緊楊珣,一面還得處理堆積如山的案牘。他將那些欺壓百姓的狀紙放至一邊,先集中注意處理兩起十餘年前的大案。當年他們束手無策眼睜睜看著冤沉海底,甚至還險些賠上他父親範公靖的性命。如今終於等到撥亂反正的一天,範自華只覺心情舒暢,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飴。

錢家的冤案首先得以平反。下朝之後,林懷章同劉深一道,專程去榮王府當面致謝。

“不必謝我,當年的事本就是我不對。”支開了劉深,戚晉坦言道,“若我能早日下定決心,便不會有如此多人無辜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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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義滅親本就不易,殿下無需自責。殿下肯為公正道義行常人所不能,實乃江山萬民之幸。”

戚晉並不吃他這套,依舊神色黯淡:“若非當年父皇聽信了我的一面之詞;若非我因小節而失大義對舅舅無所不應……我合該與他一起受罰。”

“殿下此言差矣。”見戚晉願意在自己面前吐露真心話,懷章內心竊喜,也便不再一意奉承,而是直話直說道,“僅有殿下這個依靠,國舅爺豈能耀武揚威如此多年?”

戚晉淡淡抬眸看向他。

“殿下當年不過八歲,先帝爺真的會因為殿下一力擔保而忽視確鑿的罪證?”

戚晉盯了他許久,終究卻只是“嗯”了一聲,接著就岔開了話題去:“既然已經翻案,你知會劉深一聲,讓他參加此次恩科吧。你也去,任用的事情,本王來打點。”

林懷章剛猶豫著應承下來,太后派的人便進了朝聞院。今日是個陰天,烏雲濃重,總似將有一場瓢潑大雨。戚晉在簷下站了一會兒,臉上晦暗不明。林懷章想出言勸慰,他卻先擺了擺手。

“明日科考,你回去用功罷。”

說罷,他突然大步流星向屋外走去。仇嘯甚至來不及取傘。他沒有乘轎,甚至沒有騎馬,就這麼一路走過去。天氣越發陰沉得可怕,往來行人俱趕著小碎步尋著避雨之處。陣陣狂風吹得枝葉嘩嘩作響,他的衣袖鼓脹搖擺不定。天際盡頭有閃電一掠而過。

他一路疾行,但步履穩當,並不匆忙。

在慶祥宮門口,他終於頓住了步子,福至心靈般抬頭向西面看去。烏雲陣中不知何時漏了一個豁口,淡淡一層天光散落出來。

“虛張聲勢。”

他自嘲搖搖頭,再不猶豫,直接衝入正殿,俯身叩倒,接著自然捱了太后劈頭蓋臉一頓好罵:“那是你親舅舅!是為孃親親的弟弟!你要了他的命,不如把我這條老命也一併拿去!若是、若是他有個好歹,你讓我怎麼去九泉下見你外祖!”

戚晉跪伏在地上,安安靜靜等母親停下來喘息。他再次叩首請罪,而後輕聲講出李代桃僵的計劃。太后聽罷立時喜上眉梢,忙追問道:“那將他從獄中換出來之後呢?”

“自然是隱姓埋名。”戚晉略一遲疑,還是一臉恭順地回道,“母親寬心,兒臣會替舅舅尋個好去處,保他逍遙快活。”

“那怎麼行,怎麼能又去過苦日子呢。你想個法子,放他去外地做個刺史也行……”

“母親!”

他憋出一聲低吼,身子卻又俯低了三分。略作停頓,他悄悄清了清嗓子,依舊擺足了不容置喙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