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豆蔻初芳羨宮牆(第4/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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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甚至比張家小四的腰纏萬貫還要好用。既然無緣登科,何妨做了柳三變!他、他還要狂飲濫醉,還要……再去,將自己的人生毀個徹底!
可是他見到一位姑娘。
不,不是“四無丫頭”。主人公嘛,何妨再晚一些出場。他那時候搖晃出巷子口,模糊不清的是天邊連片的燈,還是今日盛會仍未收場?看啊,還是那些雲霓般的衣裳,一片接一片揮過去,好像連九霄之巔也要被煙火擠滿了!誰還看得見邊關狼煙滾滾,誰還記得住去年暴雨汪洋!狐狸眼輕乜:甚至,為國喪終於結束而癲狂慶祝的人群,甚至看不見那一隻癩皮狗:就滾動在簪花擎燈的那麼多笑臉裡,是一團黴黑的雪球。先是向前一趔趄、向後一跌腳、向左避、又向右跳。林懷章浸淫歡場多年,一雙狐狸利眼看得很清:是個人。十五歲,還是個女孩,就京郊人,務農出身、渾身狼藉,卻絕對面板白皙;瞎了一雙眼,不影響她容色動人。她不是迷失此中無處可逃;更原非乞兒,即便正伸手、降膝,口中念念叨叨。
視線略向下一移,林懷章的猜測立時就有了定論。小腹微隆,她要喊冤。至於是什麼冤,要沒門沒路冒險撞到上元燈會來,不用說了,京城曠日持久的悲劇,眼前這位不會是最後一個受害人。光彩奪目的燈車過了,光鮮亮麗的人潮也追去了,一瞬間就好像正月十六曲終人散,冬雪瀟瀟,覆蓋了殘花敗柳,盲眼孕婦左右張望,好像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低頭又是要哭。不遠處巷子尾跌跌撞撞還又滾出來一團亂麻:“……新皇!燕兒!新皇帝!告御狀!”赤裸焦黑的一雙足亂舞著,麻草樣的亂髮撲住了盲女,將她清秀的臉面整個蓋住,“燈會!大官!告……楊!楊珣、國舅……你去告狀!!”
盲女被他帶倒,期期艾艾著還要勸父親躲進小巷,莫要因衝撞遊人又討頓打。什麼時候?書僮半開玩笑似的,將京城口耳相傳的也拿來逗樂:“‘燒人房,搶人糧,黃花閨女綁上床,旱地能榨銀二兩,窮鄉僻壤肥楊倉;碎玉聽個響,鮫珠照得亮,郡公府上舞鳳凰,孤兒寡母,各投梁。’”
被扔出郡公府的窈窕民女,至此林懷章已見了第三位,其他兩人在國喪前就落了胎,此刻不知又在哪家窯館的床上笑呢!林懷章是否隱蔽處暗自將眼淚落盡。可恨兩袖空空啊,他唯有將暖身的襖袍丟掉。此夜或許就凍死街頭,或許九泉之下與生母養娘一應團聚?他不知道。醒來時候已睡在自己床上,書僮才熱水為他擦了身,倒奇怪床前怎麼還纏著那癩皮狗?
將眼睛揉了又揉,林懷章還是看不太清。“昨晚,得多虧了木棠。”書僮季堯在他耳畔解說前情,“不是她衝出去找遍了一大半勾欄又走了那麼些大街小巷將您給找回來……您今兒也別吼她,由著她給大姑娘求情吧。怕是有火燒眉毛的要緊事,要不這小丫頭敢隻身衝去勾欄裡找您救命?”
木棠?林懷章宿醉未醒,尚且不太能對得上號。聽起來耳熟……“大姑娘身邊就這一個丫鬟伺候,隔三岔五請您當救兵您都看煩了她了,怎麼睡一覺就能忘乾淨?”季堯訝然,“您今兒總是好聲好氣聽她把原委說完罷。再有……奴才求您!以後使性子好歹帶上奴才一起!您要是丟了命,奴才,可不得被老爺扒了皮喂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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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連發髻季堯都替他整理好。向外一邁,小書僮自作主張就安排:“木棠,昨夜你有功勞。大姑娘什麼冤屈,儘可講吧。少爺還是願意幫忙的。”
有片刻沉默,叩頭聲繼而哐哐響起。這回林懷章想起來了,甚至當下就頭疼欲裂。總是這麼個聲音,不由分說就要喊“主子又被二姑娘奚落,氣暈過去了!”“主子被二姑娘搶了體己錢,就說要上吊!”“主子拿牌位要砸二姑娘——二姑娘哭得您在這也聽見!”“二姑娘說主子搶了她一鍋雞湯,快鬧出人命!”云云種種。使林懷章一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