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骨芻狗鬼剃頭(第2/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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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也都給討回來!”
“低聲些!少出頭!走這一遭本就是賠本生意,給縣爺的也就是些大件粗貨,帶著嫌沉,沒了正好,安安分分明兒便走了,還嫌禍不夠大,想著引火燒身吶?”
卞老頭畢竟年紀長些,一個勁唸叨著和氣生財,那刺頭兒鄭宣卻說不是這麼個理:
“眼下是賠本,以後修通商路,總是該做買賣的!像延州這般窮困潦倒,咱以後向誰做生意去?那姓田的縣官多做一日,往來走商可不得多受一番敲詐。百姓窮、縣官狠,咱辛辛苦苦修的商路,怕就得在延長這斷兩截!”
有人跟著附和。同為一縣之長,田蓬吃拿卡要、谷滿倉肥,他那寂寂無名的膚施同僚焉能不眼熱。“不妨順水人情,送件大功勞。到時官家民家,咱是兩份的恩德,豈不快活?”
可不愧是採買談價的行家裡手,這麼幾句說的是連卞老頭都動了心。趙老二和汪則虎幾人跟著起鬨,無數的眼睛最終都望向郭蒙。時已四更,窗外的鳥都不在叫。“今日勞累、明日再歇一日,後早啟程。”隨著這般語焉不詳的回應,蠟燭正好燒滅了影。再等眾人嘆氣的暗罵的嘟囔的各樣睡下,天際隱隱便要破曉。郭蒙輕輕起身,躡足開了門出去。那螳螂精般的小夥計、早在此等了不知多少時候。
,!
她輕輕一咽口水:
“我們……我是說、我們……能幫什麼忙?”
這家小店的財運由是從這一夜開了頭;而城南骷髏山上,木棠忌憚已久的厄運,卻也終將降臨。
自蔣家院裡離開,她開始做夢,很多很多的夢,大部分發生在青天白日、和大太陽一樣真實:山有落石水有急,林中臥虎雲藏鷹,富甲一方多奸計,窮鄉僻壤生刁民。她好像和大家站在一處,面上繃了笑,嘴裡說著好;卻好像又飄在高一些的地方,要看穿這人的思量,聽清那人的私語;看仔細這片陰影,再聽明白遠方的雷雨。尤其進了延州地界,她小獸般總覺著不安,眼睛一刻也不肯閉上,筷子捏在手裡很多時都忘了往嘴裡送。她不想上骷髏山來,不想進神廟去,或許是早已預見了其後發生的一切?
她所有的提心吊膽、所有的杞人憂天本該應此時此刻。
她所有的蓄勢待發、所有的焦頭爛額本該都為了此時此刻。
可她什麼都沒有做。
撲倒小之的是趙老大、擒獲厲鬼的還是趙老大;盧正前至少拔了劍;文雀畏懼鬼神之說,掉頭就跑情有可原。她這最早有準備為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又為何在其後仍然鬱鬱寡歡?
“我不信有鬼。”
這是謊話。
黑黢黢的山頂,她實則什麼也不曾看見,之前看不見厲鬼,之後更看不見那所謂厲鬼被打暈擒住後顯出的真身:一頭亂髮,一身單衣,衣上有血,身上有瘡,新舊印記累累重疊,佈滿外凸胸骨,向下、小腿根幾乎要露出白骨,毋需打扮,可活脫脫就是地府脫逃的惡鬼,哪裡有半分人樣!再加方才提刀衝出的那一聲大吼,連盧正前都有片刻提不動劍。此後眾人進廟點了火,瞧見再無其他異常,才算是敢聚在一起坐下來喘口氣。“準是燕賊奸細,喬裝打扮,圖謀不軌。”宣清長公主先下了論斷,“我們將他擒住了,趕緊得報官。表兄在意得很,得給他省點麻煩。”
木棠走近些,如今隱約能看個大概,接著立刻就能肯定,這人必定不能是奸細。他所用的陌刀長柄精鐵,乃是衛府規制,且坑窪遍佈,顯然已經歷了多番苦戰;衣料看似尋常,領緣卻隱約可見幾絲突兀的紅色線頭——或是割斷了右威衛軍記帶;鐵色衣、圓領袍,非尋常百姓服色;看他腿腳潰爛,更知是翻山越嶺行了遠路;躲躲藏藏、草木皆兵,不是南逃的右威衛、還能是誰?
再說了,延州根本就沒有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