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

曾永忠脫了鞋襪上榻,還特地把羅帳捲起來,言簡意賅道,“不熄。”

不知是這話,還是那動作,讓林知心尖一顫,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阿護,這燈也太亮了。”

“亮點好,亮點才更看得清。”

曾永忠說著已卷好羅帳,他將被子掀至一旁,然後長臂一扯,就把人扯進懷中。

林知晃盪間只能攬住他的臂膀,坐穩後眼尾暈了紅,淚光在眸中閃爍,“輕點……”

“呵,”曾永忠輕聲笑道,“別急,沒那麼快的。”

昨夜答應林知去幫他打探衛思易被關進刑獄的訊息,曾永忠把著人折騰了許久。今日必定要就著光亮仔細著點的,畢竟曾永忠不是一頓就飽的人。

更深露重,劉希和去刑獄裡看魏遇飛。

鐐銬重重,響在昏暗的獄道里。盡頭,劉希和早已候在那。

魏遇飛沉聲說,“你來幹什麼?嘲笑我?”

劉希和轉過身,昏黃的斜光從他背上轉移到他半邊臉上,他不屑嗤笑,說,“老匹夫,你這話說的未免也太看不起我劉某人了。”

魏遇飛反問:“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了,”劉希和說,“畢竟我沒有必要與一個手下敗將計較。”

魏遇飛憤然,“我是敗了,可你別忘了,朝廷上針鋒相對的兩股勢力是黨爭,不是你我二人之爭,你侍奉在皇上身邊的時間可比我長多了,你該比我更清楚,他是個朝令夕改的君王。皇帝無有定性,鹿死誰手還不一定,你怎知你就能笑到最後?你我之勝負還未有分辨呢。”

看著劉希和逐漸變了的臉色,魏遇飛心情大好,他哈哈大笑,也說:“我革新一派人才濟濟,後起之秀前途無量——”

“幾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罷了,你可真敢高估他們!”劉希和忍不住打斷。

“老狐狸,他們就是熬,也能把你熬死!”魏遇飛在他的瞪視中說:“右相,都快六旬了,怎的還不盡早退位讓賢,霸著上頭的位子做甚?”

劉希和嘴角抽搐,說:“老匹夫,沒命活了倒是會惺惺作態,你若是能活,焉會不要權?而我可不像你,未知天命就要先入土,當然得握緊手中的權柄了。”

魏遇飛噌地站起來,其動作不小,帶著鐐銬發出尖銳刺耳的鈴響聲,後頭的小吏立時把他摁住了。

劉希和被他嚇得後退了一步,稍做停頓才勉強站定,他的臉色不太好看,眯起本就蒼老渾濁的眼睛,陰測測地說:“小子,皇帝都是我劉家扶上位的,至於你,呵呵,不過是他用來分底下權力再集權於己身的工具罷了,就憑你也配與我鬥?蜉蝣妄想撼大樹,簡直不自量力!”

果然是針鋒相對了半生的人,互對彼此瞭若指掌,知道說什麼能直錐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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