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時搶掠,這罪行還不夠麼!”

鐵手斬釘截鐵地說:“那不可能。他沒有罪!”

老張飛怒道:“你憑什麼說他沒罪?”

一下子,他又恢復了粗聲粗氣。

鐵手已見怪不怪,只道:“因為他沒做過。”

他悠然道出了反問:“一個人若沒做過犯法的事,那麼,他又何曾犯法?”

查叫天又暴跳如雷地咆哮起來:“你憑什麼說他沒搶過一文溪的鄉民?”

鐵手道:“因為一文溪這兒就這麼幾戶人家,一遇水災的時候,我已跟兩位同道把他們救到不文山這兒了,那時,他還沒出現過,那幾戶後來也給水淹了,沖走了,試問他又如何搶劫?”

叫天王這回一時語塞。

連吼聲也叫不出了。

但忽爾又換作一寧定、斯文的語音道:“好,就算搶掠不能定罪,但他行弒、偷襲,卻是脫不了罪。不信……你可問他。”

鐵手轉向那駝子。

駝子點點頭。

他的眼色很悲哀。

鐵手微笑道:“我常常很笨,但剛才卻做了件對的事。”

“對!?”叫天王尖聲道:“把本來已不是你的事扯上身了,這是聰明人該做的事嗎?”

叫天王一說話,馬龍就垂手站一邊,不再言語了。

但眼神卻很驕傲。

──一種悲哀的傲慢。

悲哀:是大家不瞭解他。

驕傲:是因為他不需要大家瞭解。

縱橫 … 第五回 斷了了斷

查天王嘎嘎地笑了起來:“鐵二捕頭,你可白費心機了,他自己也認罪了。”

鐵手淡淡笑道:“他是承認有做過這樣子的事,但並不是認罪。”

叫天王咕噥了一聲:“這有什麼不同?”

鐵手道:“當然不一樣。他做的事,是該做的,並沒有犯法,所以沒有罪。”

叫天王“嘿”了一聲:“你又沒問過他,你怎麼知道!”

鐵手道:“要是他犯了罪,他眼裡不會說這種話。”

查叫天說道:“眼神會說話?那是什麼話?”

鐵手道:“驕傲。”

叫天王奇道:“驕傲!?”

鐵手道:“坦白說,他的眼裡誰也看不起:包括你,還有我。”

叫天王怒道:“那我叫人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

鐵手道:“你挖得了他的眼,挖不了他的心。”

叫天王忿然道:“那我連心一併兒剜出來,有啥不可以!”

鐵手道:“那他心裡腦裡怎麼想,你可也能一併刨了?”

叫天王道:“我殺了他,他人死了,還有想法不成?!”

鐵手斷然道:“有。”

叫天王不解:“有!?”

鐵手道:“你這樣做,我們會怎麼想?天下人又怎麼想?”

叫天王叫道:“我管你們怎麼想?天下人怎麼想?誰這樣想,這就殺了他!”

“所以,”一直沒有說話的駝子,用一種極其低沉的語音道,“我才要行刺這個人。”

鐵手看了他一眼。

笑了。

駝子用一對蒼黃的眼珠子望了鐵手一眼,臉上略現笑意。

鐵手問:“這就是你行弒、偷襲、傷天害理的罪狀了,是不?”

駝子道:“我要殺他,殺不著,如此而已,其他的我啥也沒做過。”

馬龍咳了一聲道:“暗殺朝廷大員,論罪該死。”

鐵手道:“可是叫天王還活得好好的,可不是嗎?”

那叫天王氣得怒吼一聲:“難道要等我給殺了才能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