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臉盆咧了咧嘴,“這唐州人好倒是好,做事兒地道,有章有度的,可你說他們非得逼著咱們上什麼學……這為什麼呀?全都去當秀才了,誰還種地做飯?再說了,咱們是那認字兒的料嗎?”

“你自己不去上夜校,怪誰?”隊伍裡有人轉過頭來白了他一眼,“知識改變命運,知識就是力量。這可是人家老師嘴裡一直唸叨著的……聽說,就是因為上過學,學過不知道多少東西,唐州那幫人才能打了勝仗,在洋鬼子的地盤兒上裂土分疆,成了一方諸侯呢。”

“吹吧你就。”李四撇了撇嘴,“我就不信,唐州那幫人之前能比咱們強多少……我看他們跟大清之前的長毛,還有捻軍也差不多。只是那花旗國沒有曾少保那樣的人物,他們才能成事兒的。”

“那也是本事啊。”那人道。

“廢話,當然是本事。我也沒說那不是本事啊。我就是說那些洋人沒用。”李四辯駁道。

“洋人沒用?洋人要是沒用,能把咱們大清朝逼成那樣兒?”那人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人跟人不一樣,那洋人跟洋人自然也不一樣。”

“行了行了,說這些幹什麼?”張成這隊輪得快,很快就到他洗漱了。從臉盆裡拿出茶缸,從旁邊早就準備好的桶裡舀了一缸水,喝一口吐出來,又用牙刷蘸了點兒牙粉,開始刷牙:“反正,老子在這兒是掙夠了錢了。等到這活兒幹完,就回老家置上幾十畝地,當地主兒去……”

“聽說唐州的地更便宜。回老家置上幾十畝,到唐州你指不定就能置上幾百畝了呢。”有人笑道。

“不稀罕。”張成擺了擺手,吐出了幾口白沫,“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再說了,唐州佔了人家花旗國的地盤兒,那些花旗國的洋鬼子能甘心?早晚必有一仗。咱們去了唐州,萬一就給碰上了,還不是自找苦吃?”

“這話在理兒……”旁邊不少人都在點頭。唐州跟美國人的關係他們雖然並不是很清楚,可從最樸素的心理推斷一下,洋鬼子那麼兇惡,如今反倒被唐州給咯了牙,肯定是要報仇血恨的。自己如果貪好處去了唐州,那以後真的就跟那些洋鬼子幹仗?大家這幾年都掙了不少錢,拿回國去就是好日子,何苦冒那個險?

……

“你都聽到了吧?不是我們不努力,敢出來混生活的,哪個不是有點兒腦袋瓜子的?都精著呢!”

工人們擠在一起洗漱聊天兒,並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的不遠處,一個臨時搭好的涼蓬內,隔著一張草簾子,三個穿著襯衫短褲,頭戴草帽的人正在仔細地聽著他們的談論。而說話的,正是其中一個黑瘦黑瘦的年青人。

“確實是個麻煩。”另外一個長得有些白生的中年人搖了搖頭,“咱們的政策有偏差啊。”

“何止是偏差?我看就是州府那些人自以為很聰明,總覺得這天下沒他們搞家不了的才導致的現在這個局面。他們太自以為是。”黑瘦青年又道。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這不是來了嗎?”中年人苦笑了一下,“上面對你們的報告還是十分重視的。”

“你們還好意思說。”黑瘦青年冷哼了一聲,“重視?真要重視,會等到現在才來?運河再有兩年說不定就能完工了,你們再拖上一會兒,人家就拿著薪水回老家過好日子去了,還招收個屁?”

“就是。”第三個人同樣也是一個年青人,面板同樣也是黑黝黝的,聽到黑瘦青年的話也緊接著說道:“再怎麼說,這巴拿馬運河基地也有好幾萬人,最多的時候差不多有七萬……都快有唐州一半的人口了。你們真要是重視,早幹嘛去了?”

“早幹嘛去了?嘿,當然是跟美國人,跟加拿大人,跟英國人死磕去了。”中年人嘆了口氣,“剛剛那個工人不也說了,你們也都聽到了,咱們唐州是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