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提起故去的姐姐來,面上的神色有些古怪,像有幾分嫉妒似的:“那孩子生下來身子就不大好,當年道士曾給他算過命,說他命運坎坷,得從小養在道觀之中,更不得對外宣揚,不然會叫閻王爺尋去的。”

“一直等到那孩子長到十多歲,都安然無恙。”

“我是個胸無大志的婦人,即便那孩子是我丈夫的孩子,是我的外甥,可我見大人每逢休沐就往道觀跑,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直勸大人若像他那樣縱容那孩子,到時候那孩子定會長歪的。”

“可大人卻從來不聽我的。”

說到這裡,她是長長嘆了口氣:“後來,果然如我所料。”

“那孩子從小並未在家中長大,身邊無人管教,不明白為何他的兄弟姐妹都能住在家中,為何他一個人住在道觀,漸漸的,他就自暴自棄起來。”

“半年前,那孩子失手打死了人。”

“我勸大人帶他去投案自首,可你猜大人說什麼?他說道士替那孩子算過命,說他命運坎坷,最後卻能逢凶化吉,一定會沒事兒的。”

“我聽到這話是勸了又勸,但大人卻說這件事與我沒關係,要我莫管,他會有法子的……”

“你覺得王大人陷害我六哥與這件事有關?”蘇轍正色開口。

袁氏點了點頭:“是。”

“當日鳳翔府鬧出行賄受賄案,鳳翔府從上至下的官員都被清算,大人在這個時候調任鳳翔府,可見他一生政績並無汙點,是個愛國愛民的好官。”

“除了這件事,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她抬頭看向蘇轍,一字一頓道:“那孩子如今已被大人接來鳳翔府,正在鳳翔府的城郊東三十里的道觀中。”

話到了最後,她已滿臉是淚。

她知道,若王理在九泉之下定會怨她怪她的,可她不在乎,在王理自縊之前,已將手中能給的銀錢都給了那個孩子,以至於她連吃藥看大夫的錢都沒有,她憑什麼不恨?憑什麼不怪?

先前她一直也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說這件事。

思來想去,總是下不了決心。

但今日見到蘇轍,她卻是改變了主意——她的兩個兒子本該像蘇轍一樣成為人中龍鳳,來日步入仕途,卻因為王理與那孩子,一輩子都毀了,只怕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憑什麼那個孩子要拿著王家大部分的銀錢,過上逍遙快活的日子?

她不甘心啊!

等著蘇轍回去之後,便吩咐元寶給袁氏送去十貫錢。

“少爺,您這是做什麼?”元寶不解。

蘇轍道:“將這些錢送過去吧。”

頓了頓,他又道:“你與袁娘子說一聲,直說人活這一輩子,誰都有遇上低谷的時候。”

“袁娘子也好,還是她幾個孩子也好,只要熬過這一茬,等著回到荊州府之後,並不會有多少人記得這件事,以後再重新開始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便他

活了兩輩子,如今聽說王理做下的那等事,也覺得這個男人混賬的很。()

手心手背都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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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王理最疼愛的那孩子是人,袁氏與剩下那幾個孩子就不是人呢?

一想到這一茬,蘇轍就下意識想到了蘇軾。

他知道歷史上的王弗並不長壽,卻不知道王弗到底是哪一年死的。

一想到蘇軾後面的那些鶯鶯燕燕,他就微微嘆了口氣。

歷史上的蘇軾雖算不上多情,卻也不算專情。

想到這裡,蘇轍就去看了看蘇邁。

小小年紀的蘇邁繼承了蘇軾的聰明,如今小小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