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成復仇目的,往後有的是時間讓別人重新掂量她。所以,哪怕自尊心被狠狠踐踏,她依舊強撐笑臉,姿態卑微到塵埃裡,奉上精心準備的禮物,出口的話軟糯乖巧,活脫脫一副任人拿捏的柔弱模樣。

一回,楚凌漫不經心地譏諷了句:“跟著疤臉陳,沾染不少匪氣吧。”桑霽月指甲狠狠掐進掌心,面上卻笑得更甜,眼眶泛紅委屈道:“楚公子說笑了,我也是身不由己,桑疏晚把我逼得走投無路,才落得這般田地,只求公子爺可憐,幫我出口惡氣。”話裡的示弱帶著幾分狡黠,試圖勾起楚凌的惻隱之心。

可一旦離開楚凌視線,她瞬間變臉,眸中狠光畢現,抬手將桌上物件掃落一地,歇斯底里咒罵:“等我扳倒桑疏晚,看誰敢小瞧我!今日的屈辱,來日必加倍奉還!”她就是這般,明知被輕賤,卻偏要借力打力,攥緊暗黑心思,一門心思鋪就復仇之路,哪怕沿途鮮血淋漓、良知盡失,也絕不回頭。

楚凌往沙發上一靠,二郎腿隨意一搭,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著,發出一連串“噠噠”聲,眼睛微微眯起,盯著桑霽月,開門見山地問:“桑霽月,你跟桑疏晚到底啥關係?別拐彎抹角的,實打實說。”語氣平淡,可藏著不容商量的勁兒。

桑霽月整個人像觸了電,身子瞬間繃緊,臉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她心裡直犯嘀咕:“好傢伙,那黑老大嘴上沒個把門的,這麼私密的事兒都抖落給人家了!”不過也就愣了一瞬,她立馬換上副可憐相,眼眶泛紅,下唇咬出一排印子,抽抽搭搭地說:“楚公子,既然您都清楚了,我也不藏著掖著了。雖說我倆名義上是姐妹,可實際上呢,這麼多年,桑疏晚處處壓我一頭,風頭全被她搶光了,本該是我的,全被她硬生生奪走。”

一邊說著,桑霽月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豆大的淚珠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噼裡啪啦往下掉,看著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她悄悄抬眼瞅了瞅楚凌的臉色,又接著訴苦:“就說分家產那會兒吧,她偷偷改遺囑,害得我跟我媽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了;平常日子裡,還攛掇別人孤立我,學業、工作全讓她攪黃了,我實在沒轍,才被逼得找了些偏門的幫手。”

楚凌眉毛輕輕挑了挑,嘴角泛起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沒吭聲。桑霽月一瞧這陣仗,心一橫,“撲通”一聲直接跪到地上,雙手死死揪住楚凌的衣角,仰著頭,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楚公子啊,您本事大、人脈廣,放眼全城,也就只有您能治得了她了。求您看在我這麼誠心的份兒上,拉我一把,往後我給您當牛做馬都行!”

楚凌垂眸,盯著她好一會兒,才不緊不慢站起身,不動聲色地把衣角從她手裡拽出來,淡淡地說:“起來吧,光耍嘴皮子可沒用,你的誠意,我自個兒會掂量。”桑霽月心裡“咯噔”一下,知道這事沒那麼容易成,但復仇的火在心裡燒得正旺,哪還顧得上失落,暗暗發誓,一定得想法子把楚凌拉下水,徹底整垮桑疏晚。

桑霽月果真是個中高手,前一秒還哭得涕淚橫飛,眼眶紅腫得像熟透的桃子,悽慘模樣任誰見了都得心生不忍;可楚凌話音剛落,她便像觸動了機關,瞬間收住淚水,深吸一口氣,肩膀不再顫抖,臉上的悲慼迅速隱去。

她利落地站起身,雙手規規矩矩垂在身側,恭敬又乖巧地點點頭,彷彿剛才那個撒潑哭訴的人不是她。用手背飛快地拭去殘留的淚痕,桑霽月揚起臉,眼神中還有未散盡的狠厲,嘴上卻軟糯乖巧地應道:“楚公子說得是,我明白,定會拿出實打實的誠意,絕不讓您失望。”那變臉速度,堪比川劇變臉大師,收放自如間,藏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絕。

楚凌慵懶地靠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地把玩著手中的鋼筆,骨節隨著動作起伏,泛出冷白色的光。屋內安靜得只剩鋼筆轉動的輕微聲響,這般沉默,讓桑霽月如坐針氈。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