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號小院,

段蓯來的時候薑絲正在釀酒。

她將蒸煮好的靈米加入酒麴,封入瓦罐內,米香陣陣,引著段蓯不停聳動鼻尖。

至少在酒未完全釀好前,薑絲弄出的一些動靜還是很吸引人的……

段蓯一個外行人也能看出來,薑絲的技藝還稱不上嫻熟,比如她會在撒入酒麴後忘記調勻,而現在瓦罐已經用紗布蒙上了。

那就又得返回前一個步驟。

“小玉,”

薑絲一早便注意到了段蓯來,她停下揭開紗布的動作,聽背後那道問聲:“你怎麼突然想著要釀酒啊?”

薑絲輕笑,並未停下手中動作:“自然是因為喜歡。”

段蓯坐在梨花樹下的馬紮上,背脊靠在並不粗壯的樹幹上,有幾片潔白花瓣灑落被她用掌心接住,嘴裡絮絮叨叨著:

“不禾師父不對,現在還不能叫師父,”

“不禾師叔最愛喝酒,你說我要不要也學一學呢?”

薑絲用手把瓦罐封邊壓實,垂著眼睫,罕見的沒有回話。

薑絲自然是要去學釀酒的,

不然,怎麼能在雜役弟子大比的最後賽程上,將這壺坊市上從未出現過的靈酒特意贈給付師弟,以獲得系統改良後的酒方釀造出來的靈酒遞給不禾師叔,再推小蓯一把呢?

說不定呢?

說不定就能因為這一壺酒的變數,讓小蓯得到彰不禾師叔的青睞,從而更上一步呢?

這次操持大比的彰不禾師叔嗜酒,宗內人盡皆知,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薑絲要用自己手中的一壺酒,給段蓯多創一分變數。

薑絲搖頭,這當然不是她去釀酒的全部原因。

沉浸在每一步工藝中,靜下心時的專注與投入,以及最後聞到酒香時的愜意與成就感,才是讓她親力而為的根源。

瓦罐封好,薑絲拍了拍手,走到梨花樹下,將一樣物事遞給段蓯。

“小蓯,”

“送給你的。”

段蓯愣愣接過,開啟玉盒一看,雙眼立刻睜的溜圓:“月靈山君筍!”

“小玉!”

“你從哪裡搞來的!”

她又一把將玉盒合上,生怕靈氣流失半點:“不禾師叔前兩日還和我說,體修一脈築基靈物以陽剛熾烈為多,卻不適合女修,唯有屬性溫和的靈物才最適合我用來鑄就道基!”

“廣德峰雖富,但上邊都是些糙漢子,庫藏裡能用到我身上的也沒多少,”

她一連串說出這幾句話時有些氣喘:“月靈山君筍,卻是最適合我的幾種靈物的其中之一!”

段蓯站起身搖晃薑絲的肩膀:“小玉,你怎麼這麼好啊!”

薑絲莞爾:“這是你自己掙來的,”

“是奪得弟子大比魁首的你,自己掙來的。”

段蓯對上薑絲雙目,看到其中的那份認真,聽到小玉繼續說:

“你贏下大比,不是因為那兩張摺紙,”

“你得到不禾師叔的喜歡,也不是因為那一葫靈酒,”

薑絲篤定,哪怕在將來,彰不禾看重的不會是捧著靈酒耍乖賣好的段蓯,而是在擂臺上揮出一捶又一捶,滿身傷痕仍不服輸的段蓯。

那壺酒,或許推動了最後不禾師叔的脫口而出,但前提是段蓯得讓自己於擂臺上耀眼,被不禾師叔看見。

“所以你不用去學釀酒,”薑絲從儲物袋裡又掏出一個馬紮坐下,“做好你自己就足以。”

“真的麼?”

段蓯喜滋滋的,她將薑絲贈予她的賀禮好生收下,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內門廣德峰上的事兒這才離去。

段蓯得內門築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