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張哥的聲音。

只不過,這種排斥與敵意滿滿的語氣,實在太過陌生,讓他差點都沒認出來。

而另一人……

“不識好歹的東西,”年輕男人嘶啞地笑了一聲,毫不掩飾嘲諷意味,“狗就該有點自知之明,別到處亂咬。”

是陳柏啊。

兩個居然都是熟人。

但是,鬆一口氣的同時,張從宣聽得不由心情複雜起來——陳柏你不是內向靦腆不善言辭嗎,怎麼罵人的話這是張口就來啊。

而且說的也太過分了點。

雖然不明情況,但是一個是自家店員,一個是小號世界裡學生的後代,總不能眼睜睜看他們對罵,甚至再打起來。

撐著地面坐起身,他輕咳了一聲,示意自己的存在:“小張哥?”

“我在,老闆,你感覺怎麼樣?”

身前的人影立時驚喜應聲,語帶關切地詢問情況。

“我沒事,”青年一邊回應,忍不住打量著對面那個沉默的模糊人形輪廓,沉吟著問了一聲,“那是陳柏吧?你們剛剛——”

他沒能說完,就被打斷了。

“如你所見,”陳柏的聲音冷硬,有種砂礫摩擦的粗糙感,沙啞得聽不出什麼情緒,“船長讓我提醒你們,風暴快要來了,最多再等24小時,船必須回港。”

張從宣不由一愣。

這解釋了對方為什麼會跟來,但疑點還是很多。

比如對方沒人指點怎麼躲避機關來到這裡的,比如他為什麼對小張哥如此態度。

“謝謝……”下意識道謝的同時,想起對方剛剛罵人的話,他微微蹙眉,“方才小張哥如果有什麼做得不對,我先代為賠罪,但陳柏,你……”

他一時沒找到合適的說法。

這要是學生陳皮,這麼出口成髒,他會毫不猶豫嚴厲起來,按頭讓主動道歉。

但當下兩人不是師生身份,跟對方說起來也就是幾面之緣,說教對方想也不會聽。

總不能跟小輩對罵回去吧?

察覺他停頓中的猶豫,張海樓心知,這是被絆住了。

畢竟無論老闆還是老師,都是脾氣相當好的人,很少生氣,想來也幾乎沒應付過這麼直接粗暴的下流話的經驗。

沒關係,他有啊。

小張哥不僅經驗豐富,且絲毫沒有道德困擾。

他此時當仁不讓,張嘴便毫不留情地回敬了過去:“怎麼,嫉妒了嗎?沒辦法,你這種忘恩負義的狗崽子,自己心下陰私,當然長不出忠心護主的肝腸。”

“哎,說起來這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吧,陳皮阿四那個老東西,現在還沒嚥氣嗎?”

張從宣已經聽呆了。

小張哥,你,你這嘴也是不逞多讓,張口直奔上三代了都。

但是,他本來是想打斷施法,想辦法給化干戈為玉帛的啊。

現在,這真還能化得開嗎?

果不其然,陳柏聞聲,冷笑一聲,乾脆利落地轉身抬腳就走。

速度飛快,幾秒內,便徹底消失在了墓道入口處。

張海樓這才放下戒備,回身把人扶住,並打起手電,細緻地上下檢查起來。

當下其他人還暈著,沒了旁人,青年也就直白顯出幾分無奈來:“陳柏也是好意來告知……算了,你們開始怎麼吵起來的?”

“鬼知道他發什麼神經。”張海樓嘀咕一聲,噼裡啪啦跟自家老闆說起之前的事情來。

“……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被人掀到了一邊,那個陳柏正蹲在您面前,伸手不知道打算幹什麼……”

“……我用刀片打掉了他的手電,警告他別亂碰,結果,他一聲不吭就要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