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下方的年輕人,輕輕點了下頭:“我知道。”

知道……下巴壓著冰涼地面,張佑山驀地翹起嘴角。

哪怕呼吸氣流捲起地面塵埃,嗆得他咳嗽起來,也照舊笑意不停,意味深長反問出聲:“族長啊,你上任未久,怎麼就敢說自己都知道呢?”

此言堪稱不敬,三長老張隆出捏住座椅,面色陰沉地哼了一聲。

“你現在儘管嘴硬,待會,就由我來教你說話。”

“……一時庇佑,難道就抵得過養育之恩?”大長老咳嗽了一聲,語調愈發滄桑,“他張瑞空在你們身上所使所用,也是族中資源,無論如何,你不該妄圖毒害族長!”

五長老難得在此場合沉默,四長老則一如既往冷眼旁觀。

一時間,室內竟只剩下年輕人斷斷續續的嗆咳笑聲。

沉吟片刻,張起靈按桌起身,離開座位,獨自走向了被縛於地上的年輕人,垂眸間,語氣淡然而沉穩。

“如果有什麼應該知道,我會弄清楚,”他專注盯著年輕人,嗓音放輕了些,“或者,你願意告知?”

張佑山沒有迴避,直直打量著面前的小族長。

少年有一雙漆黑卻明亮的眼眸,神情認真,即使年紀尚輕,但平緩的聲調中,似乎已經具備了令人信服的力量。

恍惚間,他想起多年以來,就是這雙眼睛,在每年祭祖時注視著所有族人來來往往,身形也一年年從幼稚變為青澀。

,!

以後,還會繼續長大成年,繼續注視著後來人。

……真幸福啊,那些人。

想想,在這個世界上,你從知事起,早早就清楚,可以心安理得的將自己託付給一個人——這種安心感是無與倫比的!

自然而然的,他就變成了你在這世上最特殊、最親近的人。

你死即歸他,生便也由他,只盼著閉上眼前的最後一剎,看到的會是他淡然的面龐,這樣,便足以在巨大的幸福感中終此一生。

這種情感,甚至讓血緣都可以無關緊要!

而那些人的幸運之處在於,在活著的時候,就能夠在這種幸福感中長久浸泡。

張從宣比那更甚,族長似乎同樣將他視作親近之人,明晃晃流露偏愛。

想想就足以令任何張家人嫉妒到發狂了!

有這樣的幸運在身,也難怪,當年行走在死亡與陰物之間、全無生氣猶如無心的人,如今居然能枯木逢春一般有了人樣。

唯獨……這樣的幸運,此生與自己無望了。

“族長,”他搖著頭,渾不在意下頜在地面摩擦出血色,面色悽然的同時,眼眶漸漸溼潤了,“族長啊……要是您出現得更早些,十年、五年、三年……哪怕是一年……就好了。”

說著,失神片刻,他卻忽然又抿唇笑了起來,這次的意味,卻是單純無害許多。

甚至帶上了幾分不合時宜的靦腆生澀。

“如今倒也不晚,我會說的……族長,您既然去過泗州古城,想來知道那地下多少屍骨吧?呵呵,那可是大半的瑞字輩和隆字輩,都埋在下面了……”

“先族長當年記載,是失魂症發作而亡,實則您看到那具屍骨,就應該已經明白,那是死於刺殺!”

“從那之後,家族內亂已久……百年來麒麟血漸漸稀少,也是因為每過幾年,就有人挑選具備血脈的適齡孤兒,送去泗州地下,採血並作為苦力……”

他眉宇再無憂憤,卻是想要把積攢了多年的話語一吐為快般,語速越來越快,口齒始終清晰。

三長老緊緊捏住了座椅扶手,但望著少年族長專注傾聽的模樣,面色雖然陰沉,到底未曾開口制止。

大長老眉須微動,但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