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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奇又向顏氏道:“那莊房甚是寬大,何不搬在那邊居住?收下的稻子,也好照管。”顏氏曉得徐言弟兄妒忌,也巴不能遠開一步。便依他說話,選了新正初六,遷入新房。阿奇又請個先生,教他兩位小官人讀書。大的名徐寬,次的名徐宏,家中收拾得十分次第。那些村中人見顏氏買了一千畝田,都傳說掘了藏,銀子不計其數,連坑廁說來都是銀的,誰個不來趨奉。
再說阿奇將家中整頓停當,依舊又出去經營。這番不專於販漆,但聞有利息的便做。家中收下米穀,又將來騰那。十年之外,傢俬鉅富。那獻世保的田宅,盡歸於徐氏。門庭熱鬧,牛馬成群,婢僕僱工人等也有整百,好不興頭!正是:
富貴本無根,盡從勤裡得。
請觀懶惰者,面帶飢寒色。
那時顏氏三個女兒都嫁與一般富戶。徐寬、徐宏也各婚配。一應婚嫁禮物,盡是阿寄支援,不費顏氏絲毫氣力。他又見田產廣多,差役煩重,與徐寬弟兄俱納個監生,優免若干田役。顏氏與阿寄兒子完了婚事,又見那老兒年紀衰邁,留在家中照管,不肯放他出去,又派個馬兒與他乘坐。那老兒自經營以來,從不曾私吃一些好飲食,也不曾自私做一件好衣服。寸絲尺帛,必稟命顏氏方才敢用。且又知禮數,不論族中老幼,見了必然站起。或乘馬在途中遇著,便跳下來閃在路旁,讓過去了,然後又行。因此遠近親鄰,沒一人不把他敬重。就是顏氏母子,也如尊長看承。那徐言、徐召雖也掙起些田產,比著顏氏,尚有天淵之隔,終日眼紅頸赤。那老兒揣知二人意思,勸顏氏各助百金之物。又築起一座新墳,連徐哲父母,一齊安葬。
那老兒整整活到八十,患起病來。顏氏要請醫人調治,那老兒道:“人年八十,死乃分內之事,何必又費錢鈔。”執意不肯服藥。顏氏母子不住在床前看視,一面準備衣衾棺槨。病了數日,勢漸危篤,乃請顏氏母子到房中坐下,說道:“老奴牛馬力已少盡,死亦無恨。只有一事,越分張主,不要見怪。”顏氏垂淚道:“我母子全虧你氣力,方有今日。有甚事體,一憑分付,決不違拗!”那老兒向枕邊摸出兩紙文書,遞與顏氏道:“兩位小官人,年紀已長,後日少不得要分析。倘那時嫌多道少,便傷了手足之情。故此老奴久已將一應田房財物等件,分均停當。今日交付與二位小官人,各自去管業。”又叮囑道:“那奴僕中難得好人,諸事須要自己經心,切不可重託!”顏氏母子含淚領命。他的老婆、兒子,都在床前啼啼哭哭,也囑咐了幾句。忽地又道:“只有大官人、二官人,不曾面別,終是欠事,可與我去請來。”顏氏即差個家人去請。徐言、徐召說道:“好時不直得幫扶我們,臨死卻來思想,可不扯談!不去!不去!。”那家人無法,只得轉身。卻見徐宏親自奔來相請,二人滅不過侄兒麵皮,勉強隨來。那老兒已說話不出,把眼看了兩看,點點頭兒,奄然而逝!他的老婆、兒媳啼哭,自不必說。只這顏氏母子俱放聲號慟,便是家中大小男女,念他平日做人好處,也無不下淚。惟有徐言、徐召反有喜色。可憐那老兒:
辛勤好似蠶成繭,繭老成絲蠶命休。
又似採花蜂釀蜜,甜頭到底被人收。
顏氏母子哭了一回,出去支援殯殮之事。徐言、徐召看見棺木堅固,衣衾整齊,扯徐寬弟兄到一邊,說道:“他是我家家人,將就些罷了。如何要這般好斷送?就是當初你家公公與你父親,也沒恁般齊整!”徐寬道:“我家全虧他掙起這些事業,若薄了他,內心上也打不過去。”徐召笑道:“你老大的人,還是個呆子!這是你母子命中合該有些造化,豈真是他本事掙來的哩!還有一件,他做了許多年數,剋剝的私房必然也有好些,怕道沒得結果,你卻挖出肉裡錢來,與他備後事。”徐宏道:“不要冤枉好人!我看他平日,一釐一毫,都清清白白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