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只著了中單站到庭中,手中提了一桶水,咬咬牙,從頭淋到腳,並忍著寒冰在院中站了半個時辰,等渾身凍得僵硬了這才回屋去。翌日,她果然感染了傷寒,而且發燒極重,需立即診治。

45、四十五

沈擇青當真犯了謀逆之罪穆荑定也難逃追究;因為她是沈擇青的妻,誅全罪責親屬難逃;即便晉王把她藏匿在府中遲早也要交出去判罪;除非晉王又有什麼通天的本事保她,正似當年,她的父親死了,他還可以保她不死。

若真如此,說明晉王在朝中的地位也不如表象中的這麼落魄,那麼到底是他自己爭取的權利,還是陛下與他聯合導演的苦肉計。

前者推斷:恐怕這場陰謀便是他自己醞釀的了,沈擇青因他而獲罪……穆荑霎時心冷;想起他的話:“你說這番話是太看低本王還是抬舉你自己?”她的確是看低了他!

後者推斷:便是皇帝、顧丞相與晉王一同導演的好戲;包括沈擇青與王大將軍皆被利用在內,所謂的出征北疆緊盯明遠侯恐怕也是假。

穆荑細思之下,心裡有些許眉目,她不會憑几句空口之談便相信沈擇青有不良企圖,也不信沈擇青會騙了她。哪怕沈擇青當真騙了她,她也該問清楚不是!

如今晉王府上下皆無可用之人,穆荑急需見外客,思前想後,她能接觸的外客唯有醫者了。

不知何時起,王府不信任宮裡的太醫,府中一切醫藥內務皆交由吳神醫及其他郎中掌管,若來者是其他郎中,穆荑捎幾錠銀兩便能搞定,倘若是吳神醫……雖然稍顯困難,可也並非無攻克之法。

吳神醫與晉王交好僅是友交,無臣下尊卑約束,再則當初幾次入府研藥,她與吳神醫建立幾分交情,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後,吳神醫應當不會因為晉王而拒絕了她。

“傷寒只是染其表,未入肺,稍引幾劑藥即好。”

昏睡中穆荑聽聞醫者說道,可惜無從判斷是誰,她掙扎了一下,頭重腳輕昏沉乏聵,無從醒來,便也就算了,又睡了許久,穆荑聞藥香而醒,這一次憑藉堅強的意志她總算醒來。

穆荑欲動,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旁物牽絆,她睜眼,看到晉王坐在床邊,此時正拉著她的手。有一瞬間恍惚,她以為回到少時,她生病之時每每醒來第一眼看到的總是阿魚哥,他會捏著她的鼻子:“你可算是醒了!”如今,他只不過坐在床頭一臉肅然。

穆荑轉眸張望,屋中並無醫者身影,甚至煎藥的奴婢也全無,獨獨晉王。她欲抽開手,晉王拉著不動,手勢極穩,令她拉不開半分。

穆荑細細瞧著他,見他逆光而坐,月白直裾唯有肩頭閃爍錦緞柔光,隱約看出團紋刺繡,面容愈加立體,鼻若懸膽,刀裁的劍眉斜飛,眼眸幽黑似玉,掩映在寒冰般的水波之下,薄唇緊合,正似掩住了他的所有情緒。

“你是故意的麼?”他道,“你想幹什麼?”

穆荑未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頭重腳輕,呼吸不暢,唯有微微開啟雙唇才可吸氣,眼眸似被熱氣蒸燻得乾澀難耐,眨了眨眼,可她仍是固執地望著他。

“你想以此博取本王的同情?”晉王道,眉毛挑起,雖然神情哀痛,可眼神有些諷刺。

穆荑仍舊未答,忽然拱門出走進來一侍者,她轉眼,無意識間露出希冀的光,可惜又暗淡下去。那不是吳神醫的小童,也不是王府外客,而是王府的侍婢。

“王爺,藥已煎好,可要端進來?”那小婢請示。

“端進來!”晉王吩咐,她又出去了。

待晉王扶著穆荑把藥喂下,穆荑終於忍不住發問:“為我治病的醫者何人?”

“你好像很關心這個?”

穆荑咳嗽,不答。

晉王從背後抱著她,把碗擱在杌子上,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