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琪第一次回到大陸。端開車到機場接到思琪後直奔智的畫室。

思琪見到日思夜想的智,跪下伏地叩了三個響頭。

智連忙扶起思琪說:“賢侄,不可施此大禮。老朽受之有愧”。

思琪飽含著眼淚說:“智叔,你是我和玫的救命恩人。應受此禮,只是禮輕,何言有愧。”

端扶著思琪在茶桌邊坐下,泡茶敬智和母親。

思琪舉目四望,她看到了母親的畫像,立即起立肅立畫前,淚水奪眶而出。她心中默唸:“媽,我是你哺乳十個月的女兒,按你的意願命名的女兒思琪。雖然你在我十個月時就離開我,但是你的英靈一直伴隨著我。媽,你指引我成長的道路,你讓我明辨恩怨情仇。媽,你賦於我智慧,你給予我能力。媽,我想念你,也想念外公和外婆。媽,我要回到你生活過的地方,生我養我的地方。媽,我要去你沐浴過的那條河游泳。媽,我要在你種的那棵樹下接受你蔭涼的保佑。媽,我實現了你的願望,我嫁給了琪。媽,一會兒你就會看到你可愛的外甥女,她叫玫,玫瑰的玫。她也繼承了琪的事業,她正讓《西畫民族化研究會》發揚光大。媽,我還要告訴你的是,我們就要用法律的手段為你和琪報仇雪恨!媽,願你在天之靈祝福我們,保佑我們!”

玫第一次站在親生母親的面前,她沒有因喜而泣,也沒有因激動而擁抱。她沒有初次見面的陌生感,也沒有親人團聚的興奮與熱情。因為她自從在智那裡聽到自己的身世後,她每天都會從外婆的畫像想像出、思念著自己的母親。成年累月的思念足以抵消了眼前的驚喜。所以玫是那樣的平靜,就像每天都依偎在母親的懷抱裡一樣。

玫見到的母親,不是傳說中的穿著黑衣的黑七姐、七姨太。她見到的是端莊文靜的母親。

今天玫見到的思琪,身著月白色的胸前繡著一串杜鵑花的旗袍。油亮的長髮挽成一個大大的髮髻,髮髻上插著一朵豔麗的玫瑰。細彎的黛眉下,長長黑黑的睫毛護著一雙秋波流動的鳳眼。笑不露齒唇披霞,言含典雅靨自旋。高跟鞋襯托出高挑柔美的身姿,從容健美的蓮步是飄飄仙女下人間。

思琪向前一把抱住玫,輕撫著她的長髮,親吻著的額頭。輕輕的柔柔的不停地叨唸著:“玫,我親愛的女兒,玫,我親愛的女兒,玫,我親愛的女兒。媽媽對不住你,媽媽對不住你,媽媽對不住你。”說著說著兩道淚流直瀉到玫的面頰上。

媽媽的撫慰,媽媽的體溫,媽媽的淚水,交整合一股暖流撞擊著玫的心房。親情終於與思念連綴。玫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噴在母親胸前,眼前一黑,滿是淚痕的臉頰緊貼在母親胸前。

智、端見狀慌忙湊到玫的身旁,思琪搖搖手說:“這是喜極攻心。”

“媽媽!”玫一聲大喊,緊緊地抱住母親。

智、思琪、端、玫圍坐在茶桌邊。玫的茶道功夫十分了得。她的茶道功夫是智親傳親授的。只是在臺灣茶道基礎上,加上江浙的因素。思琪痴痴地看著玫,琪回到了她的心頭……

“思,親愛的,”琪悠悠的聲音,“你我一別數載,我在尋覓著、尋覓著……尋覓黑衣女郎,尋覓襁褓中的女兒……尋覓至交智……我尋覓著、尋覓著……”

兩行熱淚滴落在茶杯裡,思琪一手撫著嘴,一手按著起伏的胸,紅紅的嘴唇吮吸著,按在胸前的手,隨著胸的起伏而起起落落,中指上的鑽戒,手腕上的玉鐲也隨著熠熠閃光。

久久的久久的,四個人都在為瑤和琪默哀。

智立起身來,捧起茶杯,望著窗外的碧空白雲哀聲祝禱:“尊貴的瑤、尊貴的琪,當你們看到了思琪和玫時,我終於可以放下了肩上的千鈞重擔。我的至友,我的兄長,你的英靈要保佑她們,保佑我們的玫的《西畫民族化研究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