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昏暗。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酒香,殿下似乎不久前剛飲過酒。

太子的嗓音淡淡,卻透著一種旁人難以介入的親暱。

“聽鶴拾說,你小測得了第一,有何想要的獎勵?”

小測,又是小測。

星瑤心中倏然湧起一種衝動。

她喉嚨微微滑動,站在門口,看著桌案前身長玉立的天之驕子,一種連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執拗在心口破土而出,滋生壯大。

往昔只可仰視遠觀的那人此刻收了鋒芒,顯出些從未有旁人窺見過的溫柔。

“你是不怕得罪人,方壺仙人將狀都告到我這裡來了。”他似乎想到什麼,輕笑一聲,“現在脾氣倒是不小了,過來。”

星瑤眼裡的情緒快要遮掩不住,她手指攥緊又鬆開,終於抬步走進去。

仿若走入一場虛幻的夢。

天族太子指尖的眉心緩慢地揉著,聽到腳步聲,下意識彎起唇角。

可突然間,動作停下。

燭鈺掀開眼睫,沒有情緒的眼睛望過來,“你是誰?”

星瑤遊離在外的神智驟然回籠,打了個冷顫。

“殿下,我是……”

燭鈺神色陰沉。

嗓音冷冽,“出去。”

來人穿著與唐玉箋相同的衣裙,身上還帶著不知被何人刻意染上的紙墨香氣。

門內燃著龍涎香,因此在她真正踏入書房之前,燭鈺竟也沒有察覺到異樣。

可當人接近之時,無論刻意放輕的腳步還是身上的氣息,都能瞬間感知出不同。

陌生的姑娘僵住身形,臉色白了白,“殿下……”

不行。

不能這樣出去。

她情急,脫口而出,“我是來代小玉問殿下,是否有急事要尋她的。”

燭鈺卻像沒聽到一樣,收回視線,在桌案前坐下。

他周身氣場冷極了。

星瑤打了個寒戰,臉上一陣白一陣青。

她攥緊手指,想到出門前父母的不甘,心想,這大概是自己得以離天族太子最近的一次,她還不想就這麼放棄。

明明好不容易走到這裡……可下一刻,桌前人的嗓音將她拉回現實。

“你是天地潭華清宮的角仙族人。”

燭鈺垂著眼,並沒有看她。

嗓音冷冽,“你身為名門之後,為何會做這種事?是你父母的授意,還是他們逼你來的?”

星瑤忽然感覺到一陣滔天的難堪,像是臉皮被從面上生生剝下來,被踐踏在腳下。

她早已想好了說辭,本以為能借此撇清自己的關係,卻沒料到對方根本沒有給她辯解的機會。

如果太子本人不信,那麼無論她想出再多的理由,終究都是徒勞。

太子面上並沒有露出輕蔑或嘲諷的神情,而是純粹的冷漠。

“你出身華清宮,不該做這種自甘輕賤的事。”

星瑤被這句話激得渾身一激靈,喉間湧起鐵鏽般的澀意。

是,她是華清宮的嫡長女。

指尖深深陷進掌心時她才驚覺,自己竟被不甘和嫉妒裹挾著一步步走到了這裡。

明明百年苦修一路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挫折,她深知眼紅會毀掉一個人,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忍不住心生不平。

憑什麼?憑什麼她汲汲營營求不得的東西,在旁人那裡竟唾手可得?

為何一個毫無根基的妖物能得到殿下的青睞?

星瀾口口聲聲覺得不平,可到頭來,她自己又何嘗又不是鬼迷心竅想憑藉這種青睞也能一步登天?

可如果這樣做了,那自己過往的刻苦,又算得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