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兩人好不容易掙了幾十塊錢,購買些生活必需品準備返回的時候,一個和尚領著一位曾被他們診治過的病人家屬找到他們,說當初病人明明是中了邪,卻被師父診斷為風寒,是他們診治不準延誤了救治時機導致病人死亡。

師父相信絕不是醫術出了問題,便讓家屬帶著他們去看看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來到死者家中,師父看一眼死者,再看看滿地擺設的法器,已然知道是家屬被那個和尚給騙了,而和尚卻反過來誣陷是他們的藥方出了問題。

不承想,和尚師兄弟們六個人圍上來,又要圍毆他們。死者家屬們見狀,也紛紛加入,並揚言要報警處理。

最終,師徒兩人辯不過那些七嘴八舌,又把身上僅有的錢財全部賠了出去。

事後,師父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於是偷偷跟隨那幾個和尚,想看看他們到底是哪家寺廟的出家人,並對無塵子說要好好教訓他們一番。

偷摸著跟著和尚們來到磯石山,師徒兩人卻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這是一座氣勢磅礴的寺廟,名叫“大石寺”,只建築就比他們所在的藥王殿多上數倍,而前來進香磕頭的人更是絡繹不絕,進入寺廟不僅一炷香就要一塊錢、一串木珠要五塊錢,就連隨便一張黃紙包成的平安符都要十塊錢。

看到這幅景象,師父直噴出一口鮮血,思索良久,扯下醫幡在上面寫下四句話:泥人安坐蓮花臺,藥王濟世賠本錢。世人不知恩德重,此生不踏凡塵間。

意思是說佛家只是一尊尊泥人,藥王卻是實實在在地救濟世人,而泥人坐在蓮花臺上受世人供奉,藥王卻要賠錢。如果世人還是這般不知天高地厚,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下山治病救人。

回山以後,師父雖潛心修煉,但還是一病不起。他想不通如今天下太平了怎麼還會顛倒黑白,都說佛道本是一家,可為何佛門弟子就能受人敬仰。從那以後,師父給弟子們立下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開門迎客,不再主動為人治病。

不久,師父鬱鬱而終,師兄弟們也都樹倒猢猻散、各自奔前程,藥王殿也便只剩下他和弟子玄靜。

這以後,他謹遵師父生前忠告,從不主動下山為人診治,而是靜等山下的病人主動找上門來,到實在揭不開鍋的時候才會下山去看看病,有時也會替人算算命,但其他閒事一概不管。

說到這,無塵子又說,其實道門宗旨一直都是除暴安良、鋤奸懲惡的,但現在既然是太平盛世,治安方面又有警察在管理,他們也不好插手世間不平之事。但這樣一來,反而很多的正義得不到伸張,同時,他們畢生所學的醫術也得不到施展。

阿七聽罷,心裡唏噓不已,正如他在倉木縣的經歷一樣,有權有勢的橫行霸道,甚至可以做土皇帝,而那些被欺壓的百姓,永遠只有被欺壓的份。

“師父,請用午飯。”門外玄靜道長恭恭敬敬的說道。

“知道了。那個韓國人死了沒有?”無塵子這幾天全部心思都在阿七身上,壓根沒有注意過金世河,此時他忽然想到一個絕妙主意:要教阿七針灸,拿金世河做人體試驗再合適不過。

“回師父,那廝三天前就死了,弟子已將他埋到觀後的大松樹下了。”玄靜道長回道。

“也罷,死便死了,倒也省事。”無塵子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有點可惜,“把飯菜端進來吧。”

“好。”玄靜道長回應一聲,腳步聲走向廚房。

阿七聽了半天故事,忘了還光著身子,此刻聽要吃飯,急忙三兩下套上衣服。

不多時,玄靜端著飯菜進來,把碗放到炕上後,站在一邊,聽他說道:“師父,這頓飯後,觀裡又沒米了。”

“哦,為師知道了。”無塵子默默端起碗來,臉上神情顯得很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