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狗抓住桌上的酒瓶,隨即給二人面前擺放的酒杯倒了一些,然後在各自杯口橫置一把帶孔的勺子,緊接著再從旁邊的盒子中,夾起方糖,放在上面。

做完這些動作的獵狗,輕呼了一口氣。

王鋒看了一眼酒杯中那淡綠的液體,也不催促,就是靜靜等待獵狗。

或許,這應該就是,對自己喜愛事物的,那該死的儀式感吧。

獵狗此刻靠在沙發,抬著頭,欣賞著天花板那光影帶來的春光,雙手交叉在胸前,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

王鋒作為荒野獵人,優秀的耐性是必備的,但那也只限於任務之中,尤其這件事,關係到他的兩個朋友雅各以掃。

“你若找我來,就是為了迎合你這該死的儀式感,恐怕是找錯人了。”

獵狗聽到王鋒帶著一絲微怒的語氣,卻是笑了笑。

“哈,王鋒,我終於算是贏你一次了。”

“嗯?”

王鋒一愣,獵狗這莫名其妙的話,一時之間讓王鋒有些懵逼。

“你一直都表現出臨危不亂,彷彿除了冷靜沒有別的,讓我一度懷疑你,是不是切掉了控制情緒的神經。”

獵狗的腦回路此刻瞬間讓王鋒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有喜怒哀樂,有恐懼,有慾望,這樣的人生才是有血有肉的。”

獵狗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王鋒盯著獵狗,他怎麼也沒想到,獵狗居然說出這麼一句富含哲理的話,一直以來,王鋒都不斷在剋制自己的慾望,甚至說苦行僧一般。

從小的經歷,讓他彷彿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過度的節制,讓王鋒就如失去自我一般。

“王鋒,你的夢想是什麼?”

獵狗笑著看向王鋒,說出了那最為俗套的問題。

“夢想?”

王鋒居然一時語塞,這本該最平凡的問題,讓他沒有答案。即便是思索,也難以集中精神。

獵狗也不急,只是盯著那勺子上,慢慢融化的方糖。

“我不知道,或許是如父母臨終遺願,去火星上,看看北斗吧。”

良久,王鋒開口說道。

“那是你父母的,我是問你的。”

獵狗搖了搖頭,直接就點破了王鋒。

“呼,我不知道。”

最終,王鋒長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出來。若說覆滅天啟,或者說推翻九大公司,改變世界格局,那就不是夢想,而是做夢了。

“我的夢想就是混吃得死,賺多少錢,便花多少錢。”

獵狗臉上,被周圍黯淡的冷光照耀,緩緩訴說著。

“我今年25歲,作為新時代的第五批執鑰者,算是幸運的,畢竟我從小生活在這座城市最陰暗的地方,難民營。童年時代的大多數夥伴,都沒有堅持到二十歲啟用天賦晶片。”

王鋒和獵狗有相同經歷,賤民窟那個地方起碼屬於不夜城的一部分,而難民營,確切的位置是在不夜城的外圍,甚至說,那裡被叫作亂葬崗更為合適。

沒錯,在科技發達的新時代,依舊在人類城市周圍,存在這種毫無人性的地方。

難民營,顧名思義,便是不夜城穩固之後,坤州範圍內,因為種種原因,流離失所遷移到這裡的人。

因為他們錯過建城之初,天啟公司吸納人口的政策,結果在一切穩定下來之後,天啟公司對他們便持有自生自滅的態度。

無論是火葬,水葬,甚至如王鋒那樣,將父母的骨灰製成鑽石隨身佩戴的永生葬。對於難民營那些連最底層都不如的人來說,都是一種奢望。

城市中,高高在上的資本精英,是不會浪費一分錢在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