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孫清略顯吃驚的表情,李回軒呵呵一笑,接過狗子上的茶,又道:“本官記得孫大人是杭州人,字永何,是慶熙二十八年的進士吧?”

“下官微賤之軀,能讓大人掛記,實在不勝榮幸。”

“五年了,孫大人,不容易啊。本官雖然久不在朝廷,但也聽說過孫大人很是勤勉,按理說,也應該升職了,怎麼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六品主事呢?想必是孫大人淡泊名利,不求仕途吧?”

孫清慘淡一笑。

“大人這話,真的讓下屬無地自容了。終究是下屬沒有那位列臺閣的福分。”

“話不能這麼說,孫大人兢兢業業,依本官看來,比上位一些只食君俸之人強多了,想必孫大人也是這樣想的吧?否則怎會悶悶不樂,鬱鬱寡歡,深更半夜,借酒消愁呢?”

李回軒銳利的目光,匕首一般直戳孫清的內心,好似扎進了一根刺,讓孫清無比痛心。

孫清低下了頭,醉意未去,眼底一片晶瑩。

李回軒還有更致命的一句。

“人吶,總得想法子往上爬啊”

孫清頓時五雷轟頂一般,心裡波濤洶湧,對摯友的愧疚,又多了幾分。

他背叛了陶善文,只求能被華親王給提拔。

但事成之後,華親王似乎把他給遺忘了。

背叛了摯友,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孫清的心裡並不好過,這幾日他過的比誰都煎熬,寢食難安,夜夜輾轉反側,總夢見被拷打得渾身是傷的陶善文質問自己,向自己追魂索命。

陶善文已經數日沒有出面了,都說他是在家養病,但也有傳言說他其實是背上了官司,而且是在孫清生日那天,所以孫清自己最近,也飽受著其他官員的非議。

孫清心裡煩悶不已,只能借酒消愁,日日喝的酩酊大醉。

解脫,他現在只想尋求解脫。

他知道李回軒是禮親王的人,突然來這裡,一定是與陶善文有關。

“李大人,秉舟(陶善文的字)怎麼樣了?”

告訴我他的下落吧,至少讓我的心不再懸著!

“孫大人很聰明,不需要本官再提點了。實不相瞞,陶善文這幾日,日日如在人間煉獄,承受常人所不能忍受之苦,這一切都是拜你孫永何所賜!”

孫清低下了頭,無比羞愧,兩行淚滑向腮間。

“不過萬幸,他很堅強,這些苦,這些壓力,他全承受住了,而且現在在禮親王的照看下,可保性命無虞。”

聽到這話,孫清心裡的負罪感終於減輕了些。

“我是沒有臉面再見他了,還請李大人幫卑職轉告一句,我對不起他,他要檢舉我,就去吧,也算是洗脫我的罪孽,讓我下輩子少受些苦。”

李回軒看著唐熙,指著孫清。

“看見了沒,熙兒,今兒李師傅再教你一句,背信棄義之人,是沒有好下場的。眼前這位孫大人,為了一己私利,連同生共死的摯友都能出賣,害的摯友險些死在城外!他自己呢,成了別人不要的棄子,竹籃打水一場空啊。人活一輩子,最要緊的是不能沒有良知二字。”

唐熙鄙夷地白了孫清一眼。

李回軒看著羞得面紅耳赤的孫清,暗思壓力施加的已經差不多了,到了該給他陳述利害的時候了。

“要取了你的性命,還輪不到他。”

“想必大人便是奉了禮親王之命,今夜來取卑職性命的吧”

李回軒大笑。

“孫大人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恰恰相反,本官是奉禮親王之命,來救孫大人的。”

“來救我?”

“其實你也明白,華親王他們收買你,讓你把陶善文騙到繪春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