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給攙扶著,才進了大殿。

王忠輕聲道:“皇上,華親王請罪來了?”

慶熙帝沒說話,躺在榻上,佯裝閉目養神,但也沒趕他走。

王忠輕輕推了蕭宸一下,蕭宸心裡撲通撲通亂跳,緩緩走進內室。

無奈雙腿痠麻,實在走不成路,沒走幾步,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慶熙帝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怎麼,平時在朕這裡恨不能橫著走,今兒倒連路也不會走啦?”

蕭宸低著頭。

“兒臣罪無可赦之人,早晚一死,只懇求父皇不要因為兒臣而氣壞了身子。”

“你自己已經準備好要死了?”

蕭宸沒說話。

“朕還以為你是來給朕請罪來了。”

“兒臣沒做過的事,絕不承認。”

慶熙帝眸中拂過一絲寒意,接著變得惱怒。

他坐起身子,惱火地盯著蕭宸。

“你以為朕看不出你的筆跡?除了你,還有誰能說動寧郡王?就算筆跡能夠模仿,朕問你,那顆王府大印,誰能模仿!”

“萬一是有人偷偷仿刻的呢?能進刻印局的,可不止兒臣一人!”

“那五億貪款呢?陶善文誘姦那件事呢?賈道士那件事呢?一樁樁一件件,難道都冤枉了你不成!單單這五億貪款,就能將你凌遲處死!”

慶熙帝徹底怒了。

“王忠!將這幾日群臣彈劾他的奏摺拿來給他看!”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後面更精彩!

“皇上”

“快去!”

王忠無奈地看了蕭宸一眼,從皇帝的密櫃裡取出摺子來。

都是蕭牧指揮御史彈劾的。

“讓他看!”

慶熙帝猛一揮手,朱盤上的奏摺散落一地,全砸在蕭宸的臉上。

蕭宸一躲不曾躲。

他不需要看也知道里面都是寫了些什麼。

無非是貪汙腐敗,欺上瞞下,殘害忠良,橫虐百姓,草芥人命。

這群被自己壓制了十年的“忠良”們,終於熬到過河拆橋的時候了。

慶熙帝冰涼的眼神看著蕭宸,無比心痛。

“宗宗當誅啊。”

蕭宸冷冷道:“父皇當初提拔兒臣之前,就應該知道兒臣會這樣做,自然,兒臣甘心為父皇效力之前,也知道必須要當好這個惡人。”

慶熙帝先是一怔,接著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朕讓你做的這些喪盡天良的壞事?”

蕭宸抬眸,輕蔑的眼神直視著慶熙帝。

“不然呢?您當真以為兒臣看不出來麼?你為什麼提拔兒臣與太子分庭抗禮,真的是因為您那點兒愧疚麼?不過是為了有人來制衡太子罷了!您需要有人來當惡人,這樣您才能在背後做好人,那個太子才能做好人!你們做著聖人,讓我做瘋狗替你咬人!瘋狗咬的人多了,你們就怪狗不聽話,和你們沒有半點干係!”

王忠看不下去了:“爺,您別說了”

“我就要說!反正我的命是他給的,大不了我再還給他就是了!皇上!父皇!兒臣今年二十九歲了,兒臣的母親已經死了二十九年了!您還記得二十九年前,您是怎麼攥著兒臣母親的手,信誓旦旦說會立兒臣為太子的麼?只怕您早就忘了吧?在您的眼裡,哪有什麼愛妻兒女,所有人都只是您皇位的墊腳石!”

“為什麼,為什麼本來屬於兒臣的太子之位,突然拱手讓予他人!就因為蕭繼他群臣擁戴?兒臣能文能武,還帶過兵,到底哪裡不如他!不如他這一個酸儒!難道您以為賞給兒臣一個親王之位,就能彌補兒臣了?兒臣告訴您,遠遠不夠,您對不起的不僅僅是兒臣,還有母親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