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牧渡過黃河之後,一路上再也沒有難關,行過河東平原,過壺口關,直往抗燕的大後方,太原而去。

河西省是大周的軍事重省,北境雁門關,更是有“三關衝要無雙地,九塞尊崇第一關”的美稱。北燕從雁門關南下,可直通太原,進來可圖關洛,中原土地,皆在掌握之中。

所以北燕不惜出動三十萬大軍,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拿下雁門關。

雁門關失,則太原失。

太原失,則中原葬送矣。

所以河西總督這個位置,一般都是慶熙帝親自任免,而且基本上都是兵部的高官下去的。

現在的河西總督,就是原來的兵部侍郎,陸德忠。

出了壺口關,蕭牧專門走的官道,一路走過幾個小縣城,卻見士兵防守鬆懈,士氣低迷,全然沒有全面備戰的樣子。

蕭牧在馬車裡冷眼看著,眉頭皺的越來越深,不禁問車裡一同坐著的一箇中年官員。

“姚鼎。”

“卑職在。”

“你現在雖然是禮部侍郎,但之前也曾在兵部任過職。一個省份已經到了全面備戰的緊要關頭,應該是這樣的氣象麼?”

“回三爺的話,微臣才疏智短,卻也知道眼下非常時節,各縣城應當加強守備才是,只是卑職一路看來,卻是士氣低迷,人心思變恐怕要有大變故。”

蕭牧滿臉不悅。

“軍心思變,這個仗還怎麼打?河西總督是誰?”

姚鼎:“叫陳德忠,之前任過兵部侍郎。”

“既然如此,必然可以擔當得起鎮守一方的重任的,莫非是被下面的人給矇騙了?”

“不能吧?”

蕭牧冷冷一笑:“你不知道,有些事啊,並非都是明面上看下去那麼簡單。就好比一個縣,百姓受壓迫,不一定就是因為縣令的弊政,或許是因為一個省的政策就是那樣。又或者是因為底下的人鑽了政策的漏處,貪財牟利,欺壓百姓,最後都指著縣老爺罵,有些時候,最是夾在中間的人難做。”

蕭牧說著,不禁又想起華親王來,又想想現在的自己,都是這樣夾在慶熙帝和底下那群人中間,既要顧慮慶熙帝,又要顧慮底下的群臣百姓。

自從蕭牧掌權,他才知道有些事當真怪不得華親王,現在想想,他也真難。

人人都罵他惡貫滿盈,有些時候他也是沒辦法,被推到前面來做這個惡人罷了。

前面突然傳來嘈雜聲,還有馬蹄的聲音。

“發生什麼了?”

蕭牧掀開簾子,只見十幾個攜老帶幼的百姓,正在逃亡,後面追趕他們的,都是守縣城的騎兵。

“救命啊!”

“救命!”

逃亡的百姓手無寸鐵,蓬頭垢面,也不管是哪個方向,只是向前瘋跑著。只是終究不如騎馬快,騎兵們很快就追上了百姓,衝在第一個的騎兵,突然挺起手裡的長槍,猛地向前一戳。

“啊!”

拽著妻子的年輕男子頓時慘叫一聲,倒地身亡。

新婚妻子一聲“相公”還沒叫出口,就被那個士兵給擄走了

蕭牧在車上,看見這樣的舉動,幾乎是不敢相信,急火攻心,五臟六腑接著就開始翻江倒海。

姚鼎看著他臉色逐漸蒼白,知道他的毛病,趕緊和聲道:“殿下且莫動怒,這些勞什子還不至於殿下生氣,來人啊,快去把那群混賬捆綁了來見殿下!”

蕭牧臉上毫無血色,體寒無比,蜷縮成一團,打著哆嗦。

“把本王的急救丹拿來”

“殿下,那些人已經抓住了。”

蕭牧服下藥後,臉上有了一些血色,他裹著大氅,在姚鼎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