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廷熹目光無比陰森,一臉平靜地凝視著表情猙獰的蔡慈。

他不能理解蔡慈的山窮水盡,蔡慈也不能理解他的苦衷。人與人之間,從來都不能夠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

在竇廷熹看來,蔡慈的一切理由都是在為自己的罪行而進行開脫。

“蔡大人,有什麼話,去衙門裡說吧!帶走!”

“誰敢!”

蔡慈一聲怒吼,接著院落裡湧進來幾百名士兵,將竇廷熹和孫慶包圍。

“竇廷熹,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蔡慈已經徹底瘋狂了。

外面的孫慶大呼一聲:“進來!”

哐當哐當。

圍在外面計程車兵也殺了進來。

蔡慈表情頓時僵住,他的那些士兵也不敢動了。

竇廷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多少年的宦海沉浮讓他即使在這種場面也依然波瀾不驚。

他只是面無表情地平視著蔡慈,想給蔡慈最後一個機會。

“蔡慈,你現在收手,念在多年的同僚情意,我可以看做你繳械投降,你再執迷不悟,老天爺也救不了你。”

蔡慈冷冷一笑。

“少在這裡假惺惺了,橫豎都是一死……”

突然,他眸色一狠,宛如突然盯住獵物的蒼鷹,唰的一聲揮起匕首,朝竇廷熹刺去。

“老師!”

孫慶眼疾手快,縱身一躍,跳到竇廷熹身前,將他推到一邊。

匕首結結實實插在他的中堂裡。

“妙慶!”

竇廷熹傻眼了,眼睜睜地看著最得意的學生替自己擋下一劍,倒地身亡。

眼淚伴隨著無限的憤怒頓時噴湧而出,他灰白的鬍鬚顫抖著,恨不能立刻將蔡慈碎屍萬段!

這是蔡慈第一次殺人……

他當了這麼多年官,從來沒見過人死,這是他第一次親手殺人。

他的臉還是蒼白的。

外面突然傳來喧鬧聲,只見武建寧帶領著巡撫衙門計程車兵將蔡府重重包圍。

蔡慈絕望地閉上眼睛。

“你贏了,竇廷熹,我沒想到你的反應會這麼快。”

“若非熊歸帆輕而易舉攻入城中,我還真沒想到你身上。你身為江北布政使,管理江北政務財賦,與兵馬司共掌江北城門。你自以為計劃萬無一失,可還是在最關鍵的地方露出了馬腳。”

說話間,武建寧已經走進大堂。

“將這些逆賊全都押下去!”

他看見地上孫慶的屍體,表情刷的一下就變了,擔憂的目光看向竇廷熹,只見竇廷熹臉色蒼白,疲憊地坐在椅子上,身子傾斜著。

他殺氣騰騰的目光看向蔡慈。

“蔡慈,熊歸帆的逆軍如今連外城都沒有攻下,你還以為你有勝算嗎?”

竇廷熹:“怎麼回事?外面戰況如何?”

武建寧:“孫定方率領士卒在康定橋與賊軍鏖戰,同時全城百姓全力響應,與賊軍展開巷戰,僵持許久。

賊軍原本想給蔡慈送信,請蔡慈派兵圍住總督府和巡撫府,不想蔡府已經被大人的兵馬包圍,現在人已經被扣下。賊軍沒有內應,大勢已去。

神秀將軍從西門出,率領城外駐紮的軍馬殺進城中,眼下已經將熊歸帆圍困在康定橋上了。”

大局已定,竇廷熹這才長吐了一口氣。

他看向外面,天已經快大亮了。

整整一夜了……

“孫定康那五百士卒還剩幾人?”

武建寧神色一僵,猶豫一番,輕輕搖了搖頭。

竇廷熹再次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從眼中流了下來,划向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