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袁可立沒有去歌功頌德,而是皺著眉開始挑毛病了。以陸軍的能力,他相信築城不是大問題,可日後的補給稍微有點棘手。

畢竟五千駐軍的吃喝全要靠後方運輸,這可不是小數目。派軍押送人多了浪費,人少了又不保險。

“禮卿,你算錯了,不是五千,而是二千。朕算過了,常駐2000陸軍足矣,多餘的輜重補給是為將來北上準備的。這座城不僅僅是為了防禦,更多的還是做為進攻支點使用。

你們來看,若想進攻白城,中途就不能缺少落腳點。蒙古牧人善騎,陸軍不能和他們在山區草原上比速度,只能穩紮穩打。

朕打算每隔200到300裡,找交通要衝築一座堅城。這樣一步一步的向北逼近,1000裡也好,2000裡也罷,兩年或者三年總能走到的。

但在這兩三年的時間裡,林丹小兒也別想踏踏實實積攢力量。朕先拿喀爾喀五部開刀,以此城為初始,時常派出三四隊輕騎,對附近的喀爾喀和察哈爾牧民進行騷擾。

人抓回來、牛羊能帶則帶不能帶則殺!遇到大軍來戰馬上撤回,待敵人撤走再尾隨挑釁。朕從來不打虧本的仗,築城的費用必須從他們身上找補回來!”

這就是洪濤很欣賞袁可立的優點之一,這位進士出身的古代官員雖然也有本時代士人的傳統思維模式,但並不保守,且具備理性和邏輯,最主要的是骨頭還沒被打斷。

不管是剛被徵召為官還是功成名就身居高位,只要心裡有疑問就會直言不諱的提出來,並不因為皇權日盛而改變初衷。

不過這次他的擔心是多餘的,築城的目的並不是堅守,而是進攻,目標直搗虎穴,林丹汗的白城。

眼下的局面很複雜,想破局就得來狠的。蒙古、女真和朝鮮比較起來,洪濤認為對大明威脅最大的不是女真,更不是朝鮮,而是蒙古。

因為它控制的區域實在太大了,從東到西綿延了幾千裡,且沒有重點,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從某一個點南下,讓人防不勝防。

對於這種族群,防禦是最吃力也是最被動的,大量的財力物力和人力都要放在綿長的邊境線上,時間久了,不用大的戰爭就會被活活拖成殘廢。

大明的二百多年,從強到衰的大部分時間裡都是在和蒙古消耗。最終身體耗垮了、精氣神耗光了,壓不住身邊的各方勢力了,才被女真崛起一擊致命。

可是想徹底擊敗蒙古也不是件容易事,北方遊牧民族從匈奴到突厥再到蒙古,都有一個非常突出的特點,特別抗揍。且身上帶著荊棘光環,有反彈傷害的效果。

漢朝為北擊匈奴掏空了國庫、累慘了百姓,結果匈奴被打跑了,自己也累吐血了,命不久矣。唐朝北擊突厥也是一個下場,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結局比漢朝還慘。

接下來還有鮮卑、遼、金先後崛起,反正蒙古高原上從來不缺牧人,也從來不缺遊牧民族政權。你方唱罷我登場,和走馬燈一般直到大清朝,才算基本解決了這個問題。

那皇太極是用了什麼絕招呢?也不新鮮,就是打一派拉一派。保證蒙古貴族的利益,甚至給的更多,讓其有限自治。再透過一系列對內對外的戰爭消耗其人口,防止其做大。

既然有效果那洪濤就不介意借鑑下,現在他就要聯合右翼蒙古打擊左翼蒙古了。打贏了,一起分贓。打輸了……都輸了還有什麼可說的,洗洗睡吧。

聽到皇帝這麼說,袁可立很快也想明白了之前為什麼要和喀喇沁部那麼熱乎,然後又拉上土默特部,狠狠打擊了鄂爾多斯。

合算又是一箭雙鵰的陰謀,皇帝早就開始惦記左翼蒙古林丹汗了,與張秉忠謀反沒什麼直接關係。那個什麼素囊臺吉和察沙克大臺吉只是恰好送上門來的倒黴蛋,間接上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