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萬氏得意離去,營帳中再無旁人。

妖……簡簡單單一字,反覆出現在她腦海,慕夕瑤起身坐到妝臺鏡前,散了髮髻,執起梳篦緩緩通了髮絲。許久過後,指尖撫上銅鏡裡女人眉心眼角。

原是被她說中,真是隻妖啊!

拂去面紗,鏡中女人眉眼精緻,尤其那雙黝黑晶亮的美眸,光彩熠熠,灼灼生輝。

萬氏,送上門來,果然是驚喜。只是驚遠遠超過了喜,且大得叫她至今都有些不敢置信。好在終究叫她撥雲見日,也不枉她與那女人拐著彎兒的周旋一場。

才進府邸萬氏便對赫連敏敏恨之入骨;當著宗政霖跟前神色異常,似有回味;對著她出言恫嚇,眼底分明流露出剎那疑惑與驚悸。

萬氏在心裡,對“慕側妃”,該是既疑且怕的吧。

她疑惑什麼,又驚怕什麼。恍惚著回味何事,又如何對赫連氏忿恨難平……先前一切困惑她之事,那女人一身違和彆扭,如今就像拎對了線頭,只輕輕這麼一捋,竟叫她得出個悚然一驚的結論。

萬般也想不到,這世上除了她慕夕瑤,竟還有人轉世重生!

第三五三章 莊周

叫來葉開打盆熱水,手上抹了皂角。淨手過後,被那女人故意沾染的藥粉終於去除乾淨。當她是將死之人,故而才放鬆警惕露出馬腳?

萬氏……記憶中,這個人的身影,淡得幾乎尋不出痕跡。

能與赫連氏結仇,份位當是低不到哪兒去。否則也沒那個膽子懷恨在心,一意復仇。能在宗政霖面前情不自禁探出手去,這動作,隱隱透出的親密忽視不得。至少,那男人上輩子當是寵過她一段時日。這麼個人,顯然不是默默無聞之輩。

前世慕夕瑤軟弱可欺,渾渾噩噩大半輩子,到底還是在章和十八末,徹底淹沒在後宮暗無天日爭鬥之中。其間也有臥病靜養時候,卻不可能對後宮晉位這等大事,得不到半點風聲。

既然腦子裡萬氏形同個透明人兒,那麼方才出現在她眼前之人……手指探到頸後,沿著葛雲絲織成的繫帶,將一直貼身佩戴的玉佩緩緩提出襟口。

同是鳩佔鵲巢,僅是來歷稍有不同。萬氏,皮囊裡裹著的靈魂,究竟何人。

心裡微有所感,這訊息來得太過震驚,好似她疏漏了某處要害地方。

“便這般看重這塊玉佩?本殿賞予嬌嬌的,也未見你稀罕過。”進屋便見她一人立在角落,垂著個腦袋,眼睛盯著脖子上那塊從不離身的青玉,獨自靜默發呆。

腰間被他大手環住,慕夕瑤心思暫且從萬氏身上抽回,眼珠子一轉,便不覺露了笑顏。

“殿下,您上回退了妾親制的香囊。這回,依舊沒能長進。”boss大人竟然嫌棄她家寶貝,沒這玩意兒護著,她老早被人砍瓜切菜,一邊兒涼快去了。

“不過您給妾那幾塊都是上好暖玉,妾豈會不稀罕?不都仔細收著鎖小私庫裡了。”哪有人脖子上套倆玉的。性命要緊,名貴玩意兒她可以收下換銀子使。

轉身靠進他懷裡,整個人懶得沒骨頭似的,站得不成樣子。“這鞋虧腳,站久了腿痠。”說著便勾了他脖子,閉著眼睛搖晃著撒嬌。

即便同樣握著底牌,有boss大人撐腰,贏面,怎麼都是她佔先的。更何況,萬氏今日舉動,無異於水底隱藏的毒蛇自個兒游到岸上。這麼著把七寸曝露在外,倒是叫她看得分明。

鞋子虧腳,虧得有臉叫喚。上回那雙連開百子的繡鞋,被這女人借來招惹於他。若非被小妖精勾得狠了,他也不至弄皺那緞面兒。

託著她小 將人帶到前邊兒書案後坐下。“侍磨。”

啥?才回來就使喚她?小腦袋埋在宗政霖懷裡,悶著聲氣尋託詞推拒。“腳踝痠痛,腿兒還在打顫,胳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