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便是冷臉質問。畢竟是後宮歷經過風雨之人,能在元成帝時期位居四妃高位十餘年不倒,豈會是好相與的人物。

此事雖說她做得不妥當,到底沒存害人之心。服個軟,放了人回去,看在母子情分上,皇帝總不能揪住不放。

這事兒真要追究起來,也是她惦念皇孫,想要借病“不宜見風”多留些時日。到了此刻,太后依舊顧著臉面。盤算著叫人備了黑鍋,保全聲名才好。

“犯事兒的宮女,皇帝儘可處置。哀家也是聽信那起子進的混賬話,方才生出此念。誠慶誠佑待會兒便可隨御駕回宮。哀家也乏了,若是無要緊事,皇帝自去便是。”

這是明著趕人,端出太后架子,欲將此事遮掩下去再不提及。

宗政霖眸光一閃,看她強自支撐著不肯低頭,視線落在太后鬢間兩縷白髮,終是沉默起身,緩步向殿外行去。

眼看再兩步便要出得殿門,眼前不禁浮現出慕夕瑤梨花帶雨一張小臉。小東西那般信任瞅著他看,宗政霖腳下頓了頓。

該有的防備,還是周全些的好。

“母后。”臨出門前,建安帝大半身子迴轉過來,半邊面龐隱在暗處,光影浮動間,只留下一句話,卻叫太后倏然僵住,手中佛珠驀的滾落在地。

“先帝臥床之際,曾命密探各宮搜查。但凡用過藥渣瓷碗,無一疏漏。”

推門而出,待得一身冕服朝冠之人再不可見,西太后眼前一陣暈眩,腦子裡只餘這話徘徊不去。聯想起那紙突如其來的先帝遺詔,太后娘娘眼前一黑,生生嚇得 過去。

先帝爺竟暗地裡查驗過藥渣用具!還命人搜查她寢宮!

那她叫陳嬤嬤偷偷替換的杏仁,莫非……冷汗蹭蹭,太后伏在榻上心裡亂極。不會,絕不會叫先帝爺發現了去。若非如此,她早該丟了性命。

看著宗政霖送來托盤,眼前豁然一亮,太后驚怕之下,猶有餘悸。

是他!定是他暗 手,替她遮掩了罪行。莫不然,他哪裡知曉先帝暗地裡如何行事。

太后額角連連抽痛。今生最大把柄落在自個兒所出親生兒子手上。而罪名,還是萬般寬恕不得——弒君謀逆!

難怪他近來態度日漸冷淡。原本以為是登基過後威儀日重,不曾想……

一念及此,太后忽然想起那個同為帝王之人。伴在他身邊三十年有餘,元成帝既能對她暗中生疑,難怪臨去前擬下那道遺詔。

心裡一陣難受過一陣,像是有人捻了根針,次次戳在她心窩子。到底同床共枕幾十年情分,她非頑石,豈能無動於衷。怪只怪,這後宮裡容不下真心,他也從未將她真就放在心上,全心照拂。

灰心意懶之下,眼前一幕幕場景劃過,像是一生的剪影,色澤漸漸暗淡。

慕夕瑤不知這日傍晚,宗政霖究竟如何與太后交涉。但見兩個小包子安安穩穩回到自個兒身邊,一人一邊兒抱著她手臂,親暱喚著母妃,唧唧喳喳說著幾日裡新鮮事兒,已是叫她十足窩心。

抬眼打量對坐那人,精明果決如建安帝,落在她母子身上目光稍有恍惚。慕妖女黑亮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得,boss大人被自家親孃冷了心性,這會兒她得安撫安撫。

喚來青芽帶兩個小東西下去更衣洗漱,屋裡一沒了旁人,慕妖精便扭著身子,將自個兒 他懷裡,抱著人 得很。

“皇上,這回臣妾信了您,很是管用。”好好兒一句誇獎道謝,硬被她說得不成個樣子。

這回管用,下回,貴妃娘娘這意思,還指不一定。

這還沒完,小妖精琢磨著boss大人心裡不舒坦,她得多花些心思。

拽著人鬢髮,硬生生將皇帝拉近跟前,一把摟住他頸脖,將人摁在胸前拍拍他背脊。“皇上您方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