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臘月,終於下雪了。攢了一冬天的雪,在這短短一個月裡下了個痛快。

雪花一片接著一片,如同輕盈的羽毛,簌簌地飄落,黑漆漆的山林一夜之間就被潔白無瑕的白雪給覆蓋住了,像是被一層厚厚的棉花溫柔地包裹了起來,漫山遍野都是銀裝素裹的景象。

沈梨一開始還開開心心,但是接連掃了三天的雪之後,她那點兒最初的歡喜早就被消磨得一乾二淨了。

“沒完沒了!簡直沒完沒了!!”一清早起床就在院子裡掃了半天雪的沈梨氣得臉都漲紅了,眉頭緊緊皺成一團。她“啪”的一聲把掃雪的塑膠推板丟在攢成一堆的雪堆上,一邊扯著嗓子大聲抱怨著,一邊氣呼呼地往屋門口走,腳下的雪地被她踩得“咯吱咯吱”直響,彷彿也在替她訴說著不滿。

她伸出雙手,猛地用力一推那扇屋門。

“哐當”一聲,門被大力推開,一股裹挾著細小雪花的冷風嗚咽著,如脫韁的野馬般呼嘯著衝進屋裡,冰冷的氣息瞬間瀰漫開來。正在廚房裡忙碌的葉宵,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渾身一抖,手中剛端起來的盆“哐啷”一聲掉到了鍋臺上,她趕忙扭頭看向門口,手裡還保持著原本端盆的姿勢,顯然是嚇得不輕。

“你嚇我一跳!”葉宵看到門口是沈梨,拍了拍胸口,微微喘著氣,以為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了呢,沒想到只是因為掃雪這點事兒。她又端起灶臺上的白瓷盆,一邊往盆?添水,一邊催促沈梨,“快把身上的雪掃掃。”

沈梨還站在門口,一清早掃了一個多小時的雪讓她此時大口地喘著粗氣:“這兩天雪怎麼就下不停了呀,真是要把人煩死了!”

她一邊嘟囔著,一邊在門口用力地跺了跺腳,將鞋上、褲腿上沾著的雪抖落下來。一些浮雪掉到地上,化成了小水珠。但鞋面上和褲腿上還沾著一些“死皮賴臉”的“釘子戶”,沈梨用手套拍了拍,收效甚微,便走兩步到主屋門口掛著刷子的地方,拿起那把硬毛的刷子,彎下腰,一下一下仔細地把褲腿上的雪掃乾淨。刷子劃過褲腿發出“沙沙”的聲音,隨著她的動作,褲腿上的雪一點點掉落,露出了原本的布料顏色。

屋子裡燒的暖烘烘的,如果不馬上將身上沾著的雪掃落,它們很快就融化,那衣服鞋子就會溼掉。沈梨可不想因為掃雪還要洗一身衣服。

“別站門口了,有風,進來暖和暖和,飯一會就好!”葉宵溫聲說道。

鍋里正煮著米飯,白色的水汽不斷從鍋蓋的縫隙間冒出來,一縷縷,慢悠悠地升騰著,裹挾著陣陣米飯的香甜氣息,在廚房裡瀰漫開來,直往人的鼻子裡鑽。

聞著這味兒,沈梨煩躁的心情像是得到了極大的撫慰。她站在廚房氤氳的霧氣裡,感覺踏實又溫暖,彷彿所有的疲憊和煩惱都能被這股香氣給驅散了。

沈梨抽了抽鼻子,那動作帶著點兒下意識。自從末世後,她們已經很久很久沒吃過一頓白米飯了。以前,她們想填飽肚子都是靠著那些硬的跟磚頭一樣的雜糧餅子,粗糙又寡淡。來了小屋以後,雖然生活水平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她們吃上了新鮮的玉米麵、小米,甚至是高粱米和白麵,但是不管怎麼說,稻米還是新鮮玩意。此時聞到米飯開鍋的香味,她感覺自己的肚子都開始“咕咕”叫了起來。

真想就這麼來上一碗!沈梨喉嚨也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嚥了咽口水。

“唉?盆裡的是什麼?”沈梨看著葉宵懷裡抱著一個搪瓷盆,好奇地湊了過去,伸長了脖子,眼睛裡滿是疑惑。

搪瓷盆裡是滿滿一盆黃豆芽,根莖白白淨淨的,每一根都長得纖細修長,彷彿是一個個身姿婀娜的小姑娘,飽滿的豆瓣嫩黃嫩黃的,頂著小巧的豆芽帽,長勢正好。若是夏天,這盆豆芽也只是平常姿色,可放在這百草枯榮的冬天,它們就顯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