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涼獨自睡在西廂房,相較於小黎家那侷促得僅有一米多寬的小屋,這個三米寬的火炕他甚至可以橫起來睡。

平日裡空置的西廂房,今日早早生了爐火,炕被燒的滾燙,葉宵便貼心的給他抱來兩床六七斤重的厚被子鋪在身下隔熱。棉被鬆鬆軟軟的,喬涼一躺上去,仿若睡在綿軟的雲朵上,很快就酣然入夢。

屋外,雪才歇了腳,緊接著,後半夜就又起了風。

山裡的風總是很急,呼嘯著拍打窗子,“砰砰”作響,仿若有人在不停地叩擊門窗。

沈梨被這惱人的動靜擾醒,剛一睜眼,便覺小腹一陣憋脹,想來是夜裡喝多了豆漿的緣故。她迷迷糊糊地將壓在被子上的棉衣拽過來,披在肩頭,摸索著下了炕。

屋內的溫度比起白日裡驟降了許多,涼意瞬間如蛇般纏上身體,沈梨不禁輕輕打了個寒顫,抱緊雙臂,緩步挪向那小泥爐。爐門縫隙中透出的微弱火光在她臉上搖曳不定,映出她鼻尖和臉頰那被凍得泛紅的色澤。她伸出手,握住一旁的火鉗,小心翼翼地撥開爐灰,只見裡面的炭火已然奄奄一息,僅剩下些許微弱的炭火在頑強地閃爍,似是在做著最後的掙扎。

沈梨輕輕嘆口氣,把火鉗擱下,解開屋內的門栓,推門走進廚房。

廚房裡更是冷得刺骨,雖說門口掛著個如同棉被般厚實的簾子,可冷風依舊見縫插針,從四面八方的縫隙裡肆意鑽進來。沈梨被風一吹,鼻子一癢,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她不敢耽擱,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從一個敞口的半圓形柳條籃子裡迅速攏了一捧玉米芯,先是匆匆給西廂房的爐子裡添上,又趕忙重新捧了些,疾步返回屋內。

她開啟爐蓋,將玉米芯一股腦兒塞進爐子裡後,又將爐蓋重新蓋好。

做完這些,她才長舒一口氣,藉著朦朧的月光,從窗戶下尋出一個搪瓷痰盂,脫了秋褲,蹲下身去。憋脹的感覺瞬間得到紓解,沈梨只覺全身都放鬆了不少,她藉著月光瞅了眼桌上的座鐘,凌晨2點,想著還能再睡幾個小時,便趕緊鑽回了被窩。

一進被窩,暖烘烘的熱氣裹挾而來,沈梨愜意地蜷縮著,很快又沉沉睡去。

夢裡,她夢見了一塊巧克力麵包。正當她要品嚐時,耳邊葉宵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懶蟲,早飯都做好了,快醒醒!”

葉宵繫著圍裙,笑盈盈地坐在炕沿,催促著沈梨起床洗漱。屋子裡早已生火燒了一早上,火牆源源不斷地散著熱氣,炕也被燒得熱熱的。沈梨睡眼惺忪,不情不願地哼唧了兩聲。她翻了個身,想重新回到夢裡,品嚐到那塊巧克力麵包的滋味。

葉宵手腳麻利,已經從炕裡的角落裡把炕桌擺了起來。

“早飯都做好了,快起來吃!”說著,她坐在沈梨的枕邊,伸手探進沈梨的被窩。葉宵剛用冷水洗完手,指尖冰涼刺骨,肌膚相觸的剎那,沈梨的眼睛陡然睜大。

“哎呀哎呀~”她叫嚷著,一下子坐起身來。

抬眼望去,屋裡只有沈梨和葉宵,不見莊沫沫和喬涼的蹤影。

“他們倆去哪了?”沈梨一邊問,一邊將雙臂伸進毛衣袖子裡,弓著背,一點點地把毛衣往上拽,腦袋剛艱難地從領口鑽出來,靜電“噼裡啪啦”地作響,幾縷頭髮被勾在了領口毛衣裝飾的扣子上,扯得頭皮生疼,她輕輕“嘶”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把頭髮解下來。

葉宵把掛在牆上的棉衣拿下來,遞給沈梨:“在西屋,沫沫在教喬涼認字。”

沈梨起床後,把被子疊好,靠牆跟葉宵的被子疊放在一起。然後下了地。她的頭髮已經長過了肩膀,她從棉衣的口袋裡掏出一根皮筋,隨手綁了個低馬尾,便直奔著臉盆去洗漱了。

屋外,昨夜的狂風已然停歇,今日竟是個難得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