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得像一口無底的黑井,萬籟俱寂,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夜梟的啼叫,在這寂靜的山間顯得格外陰森。

葉宵早早地鋪了被褥躺下,她實在是太累了,今天獨自在山上忙了一整天的農活,此刻正迷迷糊糊地處於半夢半醒之間。

突然,“咚咚咚”的叩門聲打破了夜的寂靜,那聲音在這空曠的黑夜裡顯得格外突兀,也格外讓人心慌。葉宵猛地從炕上坐起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黑暗中,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警惕地豎起耳朵聽著門外的動靜。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身邊,沈梨不在,這麼晚了會是誰呢?她的腦海中瞬間閃過各種念頭,有一絲恐懼在心底蔓延開來。

她趕緊摸黑穿上外套,慌亂中差點穿反了,手指也有些微微顫抖。她穿鞋下炕來到牆邊,取下了牆上沈梨沒帶走的那把短刀,緊緊地握在手中,冰冷的刀柄讓她稍微鎮定了一些。

“誰?”葉宵壓低聲音,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緊貼著門口的牆壁,身體微微下蹲,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同時眼睛透過門縫努力往外看,可外面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是我!”門外傳來沈梨熟悉的聲音,葉宵原本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她長舒了一口氣,手中的短刀“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她趕緊撿起來放到一邊,然後手忙腳亂地拉開門栓。

“嘎吱”一聲,門被開啟了。沈梨風塵僕僕地站在門外,藉著如水的月色,葉宵看到她的頭髮有些凌亂,臉上滿是汗水和灰塵混合的痕跡,衣服上也沾了灰,還有幾處被樹枝劃破的小口子,看起來甚是疲憊,狼狽不堪。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葉宵一邊說著,一邊側身讓了個身位,示意沈梨趕緊進來。

“小黎趕著豬仔和小羊羔走的太慢了。路上兩隻羊還跑了,去趕羊又豬又跑了,那叫一個雞飛狗跳兵荒馬亂……”沈梨一邊嘟囔著,一邊疲憊地走進屋來。

葉宵又趕忙重新插好門,還不放心地推了推,確認門已經關嚴實了,這才跟著沈梨走了進去。她熟門熟路地走到門口的角落裡,伸手摸出那盞松油燈,然後從兜裡掏出火柴,“哧”的一聲劃亮火柴,湊近燈芯,將松油燈點上,又把火柴放回原來的位置。

昏黃的光一下子照亮了這一塊方寸之地,在這黑夜裡,那光顯得格外溫暖,也格外讓人安心。沈梨一進屋,就徑直走到桌子旁,拿起水杯,大口大口地往嘴裡灌水,“咕咚咕咚”的喝水聲在安靜的屋裡迴響著,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彷彿是沈梨對這一路奔波的宣洩。喝完水,她放下水杯抹了一把嘴巴,急切地問:“有吃的沒?快給我弄點,我快餓死了!”

“我給你做去。”葉宵應了一聲,轉身把屋子裡的那盞松油燈也點上,瞬間,屋裡的光線更亮堂了些。她一邊說著,一邊拿著松油燈快步往廚房走去。

松油燈的火苗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像是一個在黑暗中掙扎的小精靈,隨時都可能被風吹散。葉宵放緩了步子,用一隻手擋住火苗,另一隻手緊緊地握住燈柄,眼睛盯著火苗,生怕它熄滅了。

晚飯葉宵自己隨便湊合著吃了碗玉米麵糊糊粥和鹹菜,並沒有剩飯菜。她從櫥櫃裡拿出一個空盆,來到儲藏室,找到裝麵粉的袋子,舀了一碗白麵進去。

夜幕濃的像化不開的墨,四周一片靜謐。唯有桌上那盞松油燈,散發著微弱卻又溫暖的光芒,宛如黑暗中的一顆守護星。

葉宵安靜地站在這昏黃的光影裡,攪弄著盆裡的麵粉,將它們和成一個麵糰。

葉宵的雙手用力地揉搓著麵糰,在她巧手下,麵糰不斷地變換著形狀,時而被壓扁,時而被拉長。每一次的揉搓,盆與案板碰撞都發出“砰砰”的悶響,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