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是張老夫人五十六歲壽辰,因九王爺失蹤之故,張家本不打算操辦,但已找到了九王爺,便遵循舊例行事。

元朝暮其實也蠻困擾,他剛回府,極想和紫玥敘幾話,卻被母親大人派了公差——自打他身體恢復以後,母親極於向世人宣佈他存,但凡有露面機會,總是慫勇他前往。

元朝暮亦知母親這多年心酸和不易,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個孝子,焉有不從之理。

令人匪夷所思是,他甫一進大將軍底邸,便受到了前所未有熱情款待。及至給張老夫人送禮時,他已覺察出自己正像一隻被人圍觀猴子。好些女眷雖未露面,但皆躲屏風後面,對他評頭論足,竊竊私語,甚至還有輕笑聲發出。

這倒還罷了,剛才,一位長相甜美丫鬟說有位故人想見他一面,硬是把他引到了這個偏僻小廳裡。

小廳雕樑畫柱,富麗堂皇,角落安置著紫金爐,牆上掛著幾幅名家手跡,彰顯出將軍府文化底蘊,桌上鋪著華麗錦布,放置著一隻雪白細瓷美人瓶,瓶中插著一束鮮花,正散發出幽幽香氣,鎏金香爐裡白煙嫋嫋,幾個錦杌錯落有致。

“噗哧!”正當元朝暮暗自揣測是哪位故人時,卻突然聽一聲嬌笑。

元朝暮一怔,循聲望去,但見大紅錦簾被高高挑起,緩緩進來一個明眸善睞少女。少女約摸十七八歲,頭戴絹花,著一件質地考究絲面束腰短襖,下面是一條蓮花長裙,腰繫絲帶,溫柔嬌美。

時下雖然不怎麼講究男女大防,但僻室與女子單獨見面,總歸不妥。元朝暮連忙垂下頭,揖禮道:“姑娘,下失禮了。”

“嘻嘻!”這少女掩面而笑,繼而規規矩矩地向元朝暮斂衽而拜,嬌聲道:“綠釉見過公子。”

元朝暮又是一怔,心下訝異,這少女氣度不凡,長相穿戴皆不俗,沒料到卻是個奴才。少女似知道他心中所想,抿嘴一笑,側身避開,讓出身後正主兒。

乍一見到正主,元朝暮雙膝一屈,便要行跪拜之禮:“福昌公主。”

羽浣霞急忙趨前扶住他,一迭聲地道:“往後,但凡見到本宮,你都不必行此大禮,本宮素來不怎麼講究這些繁文縟節。”

元朝暮謝過公主,依禮後退幾步。

羽浣霞今兒個打扮分外美麗,著一件由貴重織金錦緞做成錦袍,周邊滾著白狐狸毛,外罩一件做工精巧地大紅羽緞披風,綰個飛仙髻,插著鏤空飛鳳金步搖,鬢邊華麗赤金流蘇一晃三顫,耳朵上綴著兩顆飽滿圓潤東珠。淡掃蛾眉薄粉敷面,當真是明豔照人,

她原本身材高挑,柳眉鳳眼,瓊鼻小嘴,這一番雍容華貴打扮添幾份姿色,再加上她神態略有些高傲,便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元朝暮畢竟是世家子弟,又有秀才功名,自小就見過不少世面,先頭那一點忐忑不安很就消失了。

他俊美如玉臉上含著得體笑容,恭敬地請公主上首坐下,“沒料到公主會駕臨,下多有失禮。”

那個叫綠釉侍女悄沒聲兒地擺上茶水點心,又分別給兩人斟好香茗,方步履輕盈地退到門外去守著。

羽浣霞倒也落落大方,啜了一口香茗,微笑道:“那丫頭不都跟你說了是故人嗎?來本宮外家,你還想見哪位故人啊?再說了,該是本宮怠慢了你才對。”

“公主說笑了。”元朝暮有所保留地一笑,便不再言語,只是低頭品茗。

羽浣霞見元朝暮對自己精心妝扮似無動於衷,一時也不知道他是因為守禮不看自己呢,還是因為見慣了眾多美人,所以對自己這樣不感興趣。

又感覺自己絮叼了好幾句,他才回句把,儼然是無意攀談模樣。這倒叫羽浣霞有些為難,若是別人這樣對她,那不必說,依她這高傲性子,必然拂袖而去,否則她也不會到了十**都未招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