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語蒖帶來的慣性之下,也撞了中年婦女一下。

黎語蒖一邊虔誠地說著“sorry”一邊撿起錢包,用字正腔圓的當地口音問著兩個人:“不好意思忙暈了頭,請問這是你們誰掉的錢包?”

中年婦女打量了兩眼黎語蒖,又打量了下馬克,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麼,一把抓過錢包說了聲謝謝,連打包的咖啡也不再等就匆匆離開。

馬克惡狠狠地回頭瞪著黎語蒖。

黎語蒖本來想做出一副無辜害怕的小白花樣子,好讓壯漢相信自己真的是不小心撞到他的。可是努力了一下之後,她發現自己根本裝不出來“恐懼”這種情緒。於是她乾脆放棄演出,以本真的自我隔著鏡片直勾勾地回視壯漢。

閆靜拖著腿掙扎著走到黎語蒖身邊,扯她的胳膊:“姑奶奶,求你別瞪了!再瞪一會兒你們都要相愛了!趕緊走啊!”

角落裡,混血同伴瞄到大鬍子放在桌上的拳頭在悄悄握緊,彷彿準備隨時衝上去似的,看著渾不在意,實則蓄勢待發。他不由有點吃驚,用怪腔怪調的中文說:“老大,我和你印識這麼久,到現在才知道你居然也有路見不平的基因!”

他的中文味道,像是外國人學中文的時候,選了一位講東北話的老師……

大鬍子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看著黎語蒖被另一個女孩一瘸一拐地拖走,拳頭悄悄鬆開。

馬克沒有離開。他找了個座位坐下來,點了杯水,眼神一直跟著黎語蒖的身影打轉,表情變得愈發狠戾。

閆靜嚇得時不時就扯住四下穿梭為客人送著咖啡的黎語蒖,哆哆嗦嗦地懇求她:“語蒖,趁著人多咱們悄悄逃走吧!那個渾身是毛的大混子擺明在等著你下班要堵你吶!”

黎語蒖拒絕她的提議:“你先回去,來換班的人得一個小時後才到,現在這麼忙,我說走就走對其他人太不仗義。”

她拍拍閆靜的肩膀安慰她:“你忘記我高一時的英勇了嗎?別擔心,沒事。”

閆靜回憶了一下當年,仍然緊張:“那不一樣,當時你揍的都是些小嘎豆子,沒什麼戰鬥力,但這一位不一樣啊,他也太壯了一點吧!他身上的肌肉塊跟山一樣啊!”

黎語蒖把她按回到座位上坐好。

“他的肌肉要是山,我的拳頭就是愚公。”

黎語蒖說完就去忙了。

閆靜特別想告訴她:可是最後的太行山不是愚公移掉的呀,是神仙姐姐同情愚公老爺爺幫它移掉的呀,眼下她們哪有神仙姐姐幫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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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語蒖繼續在馬克惡毒的眼神中像個繫著圍裙的小蜜蜂一樣在客人中間旋來轉去。

這個時間段客人實在有點多,她忙起來就忽略了一個問題:最角落裡看不大清坐了什麼人的那桌,好久沒有續杯了。

坐在角落裡的混血同伴低頭看看錶,對大鬍子說:“老大我們是不是該走了?你昨天答應了的宴會邀約,再不走她可要等著急了。”

大鬍子一撇嘴角,清淺的笑容裡滿是不在意的味道。

“她可以不等。”

混血同伴嘖嘖做聲:“真是個薄情的傢伙,對兄弟總比對女人好!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gay!”

大鬍子把眼神落在同伴身上,直勾勾地。

混血同伴被他看得發毛,把兩條毛茸茸的健碩手臂交叉擋在胸前。

“你不會真的是吧!”

大鬍子:“滾。”

大鬍子調開眼神,眼睛一直望向前方。

同伴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發現他正在注視著眼鏡小妹和馬克的動靜。

“你擔心她?怕馬克找她麻煩?所以不走?”同伴驚奇地發表著三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