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草心,如果比賽中遇到無心,一定要小心在意,不要被她外表的假象騙了。無音雖然憎惡這個師姐,可是對於她的修為卻是毫不含糊地承認,一直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讓藍草心注意的地方才掛電話。

藍草心很感動。無音告訴她的內容裡,有些已經涉及到茅山派的道法隱秘了……

月下青松,一個熟悉的身影果然靜靜立於樹下暗影之中,許久未見,身形似乎又消瘦了些。下頜微揚,不知在這裡望月已經有多久。

藍草心心裡暗暗嘆息,任頤師叔慘死在十年前的世界玄門大會上,繼雲師兄這些年來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溫潤親切,唯有這件事從不跟人主動提起。

她還記得三年前的澹明幻境裡,唐繼雲手捧氤氳寶鏡悲痛無地,差一點兒走火入魔的模樣。事後回山,雖說經過掌門師公的點撥,當時繼雲師兄是頓悟了,可是多少年的心魔,真的是一念放下便真的放下了嗎?

譬如這個時候,又一屆世界玄門大會召開在即,唐繼雲又是終南山聲望最高的種子選手,那麼多年壓抑的慾望看似是泯滅了,但四周一片烈火熊熊,自己又身處其中的時候,那些仇恨和殺欲,真的不會死灰復燃,重新在他的心中燃起燎原大火?

心魔好比毒癮,戒除了一次不算戒,再次遇到時不復發才是真的戒。

明天就是比賽正式開始的日子,這個時候唐繼雲沒有像平日裡那樣雲淡風輕、食睡照常,卻是在這夜半更深的時刻,獨自風露立中宵。那些個心底裡最深處埋藏久遠的執念,是不是連他自己都已經再也化解不了?

“師兄!”藍草心輕聲呼喚,唐繼雲彷彿一驚,聞聲回頭,臉上未及掩飾的悲苦憤懣和眼中的熊熊烈火一閃而過,怔了怔才笑了,溫和地朝她招招手,就地在松樹下隨意盤膝坐下:“回來了?來,過來坐。”

藍草心一笑,大大方方地過去在唐繼雲身邊坐下,清澈的眼眸一眨一眨,彷彿小時候上山又受了同門師兄弟欺負,唐繼雲拉著她坐在樹下,採野果哄她開心的時候。

唐繼雲心頭也掠過一陣溫暖,不覺伸手撫了撫藍草心的發頂:“結婚後感覺如何?他對你好嗎?這次這麼大的事,怎麼沒有陪你一起過來?”

一種被孃家兄長寵溺呵護的感覺溫暖了藍草心的心頭,臉上不覺綻開乾淨愉悅的笑容,清澈的眼眸更加閃亮:“他那邊出了事,別說陪我來這裡,就是我都是才從他那邊幫忙回來的呢!我也沒告訴他。不過是華夏大賽而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等真的出國了,我再告訴他一聲。”

“你啊!”唐繼雲不贊同地戳了下她的腦門,“都說女人嫁人是讓人寵的,沒聽說像你這樣,嫁過去反而為他忙忙碌碌的。”

藍草心嘻嘻一笑,明白唐繼雲也就是這麼一抱怨,不會真的干涉他們夫妻如何相處的問題,也不再多說這個話題,笑一笑就轉了話:“師兄,這次華夏玄門大賽,你是打算奪冠,還是出線而已?”

唐繼雲眼中有複雜的光芒一閃而過,但瞬即又歸於平靜:“怎麼?為什麼忽然這麼問?”

藍草心曲起膝蓋,像小時候一樣支起雙肘託著腮看著他,大而清澈的眼眸一閃一閃:“因為我想知道我的繼雲師兄會不會走火入魔啊!”

“想想看,如果繼雲師兄和平常一樣溫和淡然,那麼明天往後的比賽,包括再往後參加世界玄門大會遇見當年害死任頤師叔的仇家,相比繼雲師兄也能夠公私分明,仇怨是仇怨,大局是大局。可是如果繼雲師兄走火入魔了呢?我可不想看到終南第三代首席弟子從明天開始越戰越勇、一路殺上冠軍席位,等去了世界玄門大會,報仇能不能報得了我不知道,但我的那個永遠溫和帶笑,一片寧和的繼雲師兄恐怕就墮入了魔道,再也找不回來了!”

唐繼雲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