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元月25號,農曆2007年臘月十八,瀟湘大地普降大雪、發生雪災的那一天,一個令人刻骨銘心、肝膽欲裂、錐心泣血的日子。

放寒假前的學生期末考試,59歲的爸爸在學校突發急性心臟病,醫治無效去世。

姐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顫抖的手連手機都拿不穩,感覺心中的天一下子就塌了、沒有人幫頂著的那種,淚眼婆娑、無力無助地看著阿慧。

阿慧說從2000年秋天我租住在她們家房子認識開始,從來沒有看到我如此失態,狼狽不堪、手足無措。

北海到永城,2100公里,我和阿慧換著班開車,用了20個小時,除了加油,車子一分鐘不耽擱。一路上我滴水未進,阿慧在我旁邊一直勸我吃點東西,什麼都吃不下,連口水都喝不下。姐姐如果再晚一天打電話,高速公路結冰封閉,就很難回來了。

雪、蓋滿了屋頂,壓彎了樹枝,阻塞了道路,觸目所及之處都是一片雪白,好似我看到的姐姐、妹妹身上披著的孝服;

殘陽似血,到處一片刺眼的紅,看得我膽顫,那是父親死不瞑目的眼神。

風聲嗚咽,恰似我內心的不甘,我沒來得及看一眼受人尊重的父親,他已駕鶴西歸、與世長辭。

踩著近30公分深的雪,一進門,我伏在裝著爸爸遺體的棺材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一度昏迷。

李佳趴在我懷裡哭的悲痛欲絕、心如刀絞,阿慧抱起他黯然垂淚。

等著我們最後一次告別了靜靜地躺在棺材裡面的爸爸的遺體,幫忙的鄉親們把棺材釘固定上。

好在拆遷後村民們仍舊住在一起。我回到家時在鄰里鄉親、親朋好友的幫助下,爸爸已經被安置在匆忙買來的棺材裡面,姐姐、姐夫,妹妹、妹夫委託村裡德高望重的叔伯,安排按舊制發喪的標準找來了廚師,幾個人拿錢去街上買菜,大致上已經張羅好了。

我和阿慧穿著重孝,在妹妹、妹夫的攙扶下,在樓下臨時搭起的靈棚外,跪伏在雪地裡給親朋好友和自發前來幫忙的鄉親們,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問事的本家大爺把我喊出來,準備按什麼標準接待前來弔唁的客人,我說平時極少在家生活,年少不更事,不知道家鄉規矩,全權委託大爺,按村裡同類事件的最高標準去辦,不要考慮花錢多少。

廚師說當時的行情,結婚紅事待客大部分用27個菜,白事一般11或者17個菜。我說就按27個菜,酒按100左右一瓶的吧。

大爺讓我冷靜考慮,村子裡每年都會有人過世,大家都存在攀比的心理,可是每個家庭經濟條件卻不一樣,大爺知道你條件好,可是你辦的太好,後面其他家庭遇到類似情況,拿不出那麼多錢,沒辦法和你一樣啊。再說了,你孝敬父親的心情都能理解,人死不能復生,你辦得再隆重,你爸爸也不能看到了啊。

我說爸爸還這麼年輕,還沒有退休,就突然離世,我心裡難受啊,在世時沒有來得及盡孝,走時一定讓他風風光光的下葬。

姐夫和妹夫在旁邊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一定讓老人風風光光的走,不管花多少錢,不讓你自己拿,咱姊們仨平攤。

阿慧用夾雜著不標準河南話的普通話說,謝謝哥哥、弟弟好意,我雖然不是這邊的人,但是“養兒防老”這句話還是知道的。爸爸不在了,我們都很心痛。我支援李峰,不管花多少錢,我們自己都願承擔,不要你們給一分錢。

她自作主張讓大爺安排記賬的,每一家前來弔唁的客人,按深圳習俗,回贈兩包中華香菸,桌上就按27個菜上,花多少錢無所謂。

大爺見狀,連聲說這個兒媳婦好樣的。先去那批人是按17個菜採購的,趕快安排人再去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