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洪秀才點到為止。

韓致堯聞言一驚,酒意盡消,立時便道:“如此才更需要茂昇你啊。”

洪秀才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且緩慢,盡顯真誠:“出仕對於我所上下求索之物,其掣肘之處恰在於此:

出仕時,我須得完全地放下自己的意願,單純地儘自己的才能。只要家國社稷需要,不論我願不願意,歡不歡喜,我就要頂上。

而不出仕我則享有自由,我可以醉心於自己擅長且喜歡的領域,去不停的接近自己的目標。”

“怎麼可能?陛下又不是昏君,自然會讓你處理你擅長且喜歡的事務。”脫口而出的這句話說完,韓致堯才聽明白洪秀才要表達的內容:遼國這所廟有點小了。

如洪秀才剛才所說,人口數量是最典型的國力標誌。

目前遼國人口七百萬,而南方的宋國人口則是三千七百萬,兩者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雖然洪秀才自認不是宋國人,而是南唐人。

可是原來南唐就是四海寰宇之內最繁華的國家,現在南唐就是四海寰宇之內最繁華的都市。

雖然只是一個城市,其經濟繁華程度也不是遼國這個國家所能比的。

如今自己逼他出仕經濟吏,就相當於將一棵已經長到七尺高的樹木,硬生生地鋸掉六尺,讓他在一尺處重新生長。

這不僅對他是戕害,遼國也得不到良材。

營帳內久久地沉默著:

洪秀才已經說完當下該說的話,眼下只能靜等韓致堯的反應;

韓致堯則是在反覆權衡著利弊選擇:

殺了他,遼國沒什麼損失也沒什麼收穫,不過自己會心裡難安。因為這六年的付出定格在了失敗的這一刻。

不殺他,遼國過有沒有損失和收穫還是要看他接下來的打算。

他會如實相告嗎?

“茂昇兄何以有如此把握,不出仕一定可以有平臺可以踐行自己的理想?”

洪秀才沉默了一瞬,還是沉聲道:“原來自是沒有的,可是最近我夫人新收了一個弟子,恰好就有一套商業平臺。”

“哈哈哈,好,好一個洪茂昇。”韓致堯聞言,心口一堵,險些嘔出一口血來,最後怒極反笑。

“原來你早有盤算,可是用自己的餘生替一個和自己不相關的小娘子出頭,你確定想好了嗎?”

“她不是不相干的小娘子,從我夫人收她為徒那一日起,她便是家人。”洪秀才的聲音極盡平和真摯。

很明顯韓致堯憤怒不已,可是這些話現在必須說清楚。

營帳內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暮光如潮水一般從帳內向外退去,一簇簇火把光影則像老鼠一樣鬼鬼祟祟地在營帳內跳躍。

終於韓致堯背對著洪秀才,咬牙切齒地道:“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洪秀才淡漠開口:“理由有三:其一,即使喝再多的馬奶酒也改變不了你身上的血液;

其二,致堯兄是謀大事的,欲成大事者可不拘小節自不必說。但須得看到關鍵處的動靜變化,‘缺少動靜之觀,輕易斷言結局’,此節切忌。

其三,若裴娘子得活命,以後定會有超預期的回報。”

“你走吧。”韓致堯依然背對著他。

“茂昇告辭。”洪秀才深施一禮,轉身便走。

待洪秀才的身影消失在帳幕上,營帳的角落閃出一個人來:“主人我去殺了他吧?”

“罷了,是我們自己實力不夠。”說這話的韓致堯,聲音沙啞又蒼老,似與剛才完全不是一個人。

“你去通知制心,明天我就不送他了。讓他接到人後,從卯初到戌末,每隔一個時辰報告一次訊息。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