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昇以為如何?”

“小……公子思慮甚是周全”,並沒有人介紹韓製心是何官職,“茂昇並無異議。”

“好,你們今日且在行營歇下,明日卯時出發,十日後會有人在承平縣接應你們。”

“是。”二人行禮應下。

韓致堯換了一副語氣:“制心你先去安排,隊伍中留一個公主那邊的眼線。不用怕,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們。明日出發時,把你的雕兒帶上,方便聯絡。”

“是,侄兒記下了。”

“去吧,我和茂昇敘會話。”

韓製心對著韓致堯行了一禮,又轉身對著洪秀才行了半禮,笑笑離開了。

“茂昇為何不第一時間找我?”

洪秀才冷汗涔涔:終於來了

這個問題,這一路上他都沒想好怎麼回答。答案很明確,只是說不出口,索性沉默。

“今日來找了我,明日又如何打算?”

這……

這個問題洪秀才還沒來得及想,更是不知如何作答了。

洪秀才一個頭兩個大。

“這六年來,我每年給你送穀米錢糧——當然我也用了陽謀,穀米錢糧一年比一年少,因為我想逼你就範——可是終究那是實實在在的賴以為生的東西。

可是這些換來了什麼呢?沒有換來誠心規順也就罷了,甚至連基本的友誼都沒有,只有深深的戒備和疏離……”

沉默,更深的沉默。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醴。穀米錢糧從來都換不來真正的友誼。”

可是這話洪秀才說不出口,也不該他說出口。

斟酌良久,洪秀才開口:“致堯兄,在我看來人生就像是一場尋寶遊戲,你我拿到的地圖不同,道路自然就不同。”

“只要能成就尋寶大事,地圖路徑皆為小節。”

“怕是我眼中的寶藏,在你眼中分文不值。”

韓致堯在營帳內快速地踱著步,幾次走到洪秀才面前卻幾次都欲言又止。

終於他從一個鎖住的匣子裡翻出一本書,一屁股坐在洪秀才對面,將書甩給他:

“萬一我的寶藏就在你的必經之路上呢?

這本《陷虜記》的作者叫胡嶠,曾是我宣武軍節度使蕭翰帳下掌書記。”

停了一會兒,韓致堯又道:“所謂人生的宏大隻是幻象,只是歷史的偽裝,你不可能在現實中找到的。

你看到的那些宏大,實際上都是猥瑣的堆積,只不過披了一層華麗的外衣而已,因為醜陋的人性是不會變的。

救世主是什麼人?救世主不可能是那些潔白無暇的人。救世主是那些最黑暗的人,因為他們要在醜陋的人性博弈中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