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嚴回大理寺,直接走到庫房,將剛才在現場記錄的卷宗放好,看到冉禹一個人在補昨日的卷宗,奇怪地問道:「小姜呢?」

冉禹停下筆抬頭:「在驗屍。」

老嚴算了算時間,他出門已有一個時辰——難道小姜一直一個人在停屍房驗了一個時辰?

冉禹也才發現時間有些太久了,這姑娘不會嚇昏過去了吧?

「糟了。」他趕緊放好筆,和老嚴一起趕去停屍房找姜貞。

二人剛走進停屍房,只見姜貞坐在前廳的桌案旁認真地寫驗屍的結果。

正好寫完,看到老嚴回來,姜貞便停筆,把結果交給老嚴。

老嚴有些目瞪口呆——她居然自己驗完了?

冉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站在老嚴的後面,伸著脖子看姜貞寫的驗屍結果。

只聽到姜貞好聽的聲音娓娓道來:

「這位婦人三十八到四十歲之間,家境優渥,穿著看著像是達官貴人的妾室。平日應該住在京城,昨夜子時到丑時之間,在京城外的莊子裡,被人從背面掐死、拖到田地中拋屍。」

老嚴聽她講完,更加目瞪口呆。

他剛才和邵大人去現場檢視情況,和姜貞說的完全吻合。

冉禹也很震驚,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的?」

怎麼只看屍體就知道死者平日住在京城,還能看出死亡地點和方式?

其實姜貞在驗屍結果裡寫得很清楚,不過她還是耐心地講解:

「這婦人的打扮是貴人家的妾室打扮,雙手相當柔軟細膩,是沒有幹過一點粗活的精貴人。加上她穿的是京城貴婦人流行的款式,所以我猜她平日住在京城。」

「而且,」姜貞笑了笑,「屍體第一時間送來大理寺,應該就是在京城附近發現的了。」

「她的繡鞋上有拖行的痕跡,還有秸稈和泥土,所以發現屍體的地方應該是田地。」

「京城外有田地的地方,貴夫人不會無緣無故去,所以猜測她是去莊子裡遊玩避暑去了。」

「昨夜子時到丑時之間,貴夫人不會無故外出,所以我猜她應該是在莊子裡被勒死再拖到田裡的。」

姜貞仔細說完,老嚴滿意地點頭,邵大人給他招來一個寶。

冉禹則是對這個看起來嬌柔的姑娘刮目相看。

突然,冉禹被姜貞寫的驗屍結果裡的一個字所吸引——小狼毫寫的「屍」字那一撇末尾有個小勾,勾得很有特色。

這個小勾他見過,另一個人也喜歡這樣寫。

看著眼前這個乖巧的姑娘,冉禹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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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屍證院這一日的活兒幹完,已是酉時三刻。

姜貞向老嚴和冉禹別過,又到一堂院子裡向邵大人和其他同僚打了招呼,安安靜靜地下值離開大理寺。

她想找個可以長租的小宅子住,她想起上次離開京城時,武師父說讓她有什麼困難就去找他;但是姜貞還是打算自己找人牙,租個離大理寺近一點的宅子,上值也方便些。

姜貞比較熟悉的人牙,是住在城西門的王牙婆,離大理寺還是有些遠的。

反正晚膳沒吃,她就從最熱鬧的正陽大街一路逛過去,順路還能買點零嘴吃,反正她現在有錢。

御史臺的顧翦之就沒有那麼悠閒了。

今日是他外放後回京第一日,需要他處理的事情已經堆滿案桌,他一直忙到戌時才下值。

一下值,顧翦之就直奔大理寺找姜貞,誰知撲了個空,讓邵正海看了笑話。

「顧大人,來找本官嗎?」邵正海笑得老不正經,顧翦之臉色不大好看。

「小姜酉時三刻便下值了。」邵正海不再逗他。